孟新凯本来今天还想拿拿乔,但看周家的态度,就知道算盘落空了。而且,对着这样一个诚恳的老人,他也不好意思再跟对方打机锋。然而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您和小周的决心,我都领会到了。我相信你们,但我觉得您应该也能理解我。为人父母的,但凡是要把孩子交出去,哪怕对方再正直再靠谱,也是有不尽的担心。这一点,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孟新凯说着,看了孟宪一眼,眼眶竟动情地泛了红。孟宪也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眼睛也有些湿润,她低下头抹了抹眼角,而后笑了一下。
“小周,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一天——”
孟新凯转向周幼棠,话还没说完,被周幼棠轻而笃定地打断。
“不会有那么一天。”
孟新凯愣了下,抬头看向周幼棠,只见他的眉眼仍是柔和,却又满是坚定的力量。孟新凯看了许久,忽而——笑了。
“好,我信你!”
一件大事就这样敲定了,接下来又细细碎碎地谈了一些小事。比如何时领证,何时办事,以及孟宪何时随军等。
最要紧的事已经有了安排,对于这些细枝末节,周家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尊重孟新凯的意思,让孟宪先专心准备高考。等一切结束之后,选一个合适的日子举行婚礼,然后再随军去辽城。
聊完了这些,相当于周孟两家的亲算是终于结成了,于是关系更进一步的两家人都抛下了矜持和拘束,坐在一起痛痛快快吃了顿饭。
“这酒,还喝吗?”点菜的时候,看着菜单,孟新凯问道,嘴角带笑。
周家父子:“喝,奉陪到底!”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双方终于尽兴而归。
孟新凯又喝多了,离开之前直拉着周正民的手,说:“老老兄,甭管孩子们怎么样,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改天上我们家来,咱们不醉不归。”
“我想喝呀,但我这有儿子管着呢……”周老爷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管他!”孟新凯一挥手,拍胸脯保证,“有我在,不管他!”
孟宪哭笑不得地把父亲扶上了车,嘱咐完司机慢些开,就从外面把车门关上了。触及母亲的眼神,她说:“你们先走,等会儿他送我回去。”
行吧。田茯苓没说什么,笑看周幼棠一眼,吩咐司机开车。
这边,周老爷子也还没走。孟宪赶紧过去为父亲的酒后“失态”向老爷子道歉。
“闺女,你什么也不用说!再年轻几岁,你爸这个酒友,我是交定了!”
孟宪:“……”
看周幼棠一眼,对方难得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终于把两家人都送走了,周幼棠结完账出来,没有立即去打车,而是牵着孟宪的手,沿着饭店外的街道慢慢地散着步。
午后的阳光是如此的静谧,两个人从喧哗闹市中出来,都沉浸在其中,没人说一句话。忽的,孟宪笑了一声,引的周幼棠看了过来。
“笑什么?”他问。
“我在想啊,本来是定我们两个的事,怎么反倒让你家老爷子和我爸交起了酒友?”
周幼棠也颇有同感。
“早知道让老爷子出马,或许我们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真说不定呢!”孟宪一笑,看向周幼棠,“后悔了吧?”
“嗯,后悔了。”紧握着孟宪的手,周幼棠笑一笑,说。
“……孟宪。”在街上慢慢走了一会儿,周幼棠又忽然唤孟宪,“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他站定,看着孟宪。
“是啊。”孟宪也说,“终于定下来了。”
三年又近三个月,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
“准备好了没有?”周幼棠问她。
“你呢?”孟宪反问。
“当然。”周幼棠答,“在很早之前,我就准备好了。”
“我也是。”
孟宪笑答,反握住他的手。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与他共度一生。
“那就好。”
周幼棠凝视着她,一时情动,有些想要吻下来。
却见孟宪眸色忽然一亮,指着他身后说:“你看!”
周幼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棵树伫立在那里,树枝上挂满了朵朵白花,随风轻摇,仿佛点点繁星在闪耀。
原来,是梨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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