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15)
当我一脚踩在他背心上的时候,他哼都没哼一声。
不知道哪一股邪风哐当一声吹开窗户,窗纱卷出风的弧度。房间内的蜡烛瞬间都熄了一半,暧昧被风吹散。
我打了个寒颤,连带着脚下的他也是一抖。
我笑了。
“这里太暗了。”
他没动。
我弯腰扯他的腰带。
“知道天黑的时候适合做什么吗?”
我两句话说完,他还装的很淡定。
“天黑的时候,最适合杀人。”
我胳膊肘撑着膝盖,明显感觉他僵了一下。风从我的脚边经过,吹开他脸上的乱发和纱条。
他长成什么样不重要,我却完全被他耳后的红痣攫住了。
那像是一颗令人颤抖的按钮,很多被遗忘的东西蜂拥而至。
有血、有画、有山前孤独的橘树硕果累累,最后都变成那个写在青涩果子上的名。
风忽然停了,熏香的作用强袭而来。与我体内的剧毒碰撞,我眼前一黑就失去直觉。
但我在最后一刻,还是清醒的用脚狠狠将他踩出闷哼,再用元力将他震昏过去。
这不会要他的命,更不会让他过早的清醒。
毒素在我的经脉里走过每一处,我跟着它飞快的速度在回忆里驰骋。那些东西远比我御风瞬移来的凶猛,我带着撕裂肺腑一样的痛,久违而又不知疲倦的复读我万劫不复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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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开个新的短篇。
家里蹲这么久都在打游戏,我有罪。
我先找找感觉,然后再写连载。
第9章 他和他种的橘树
我十岁,住在城外的一所别院里,跟我一起的还有很多孩子。他们大多不超过十五岁,我曾经见过一个年纪最小的,他四岁,但我只见过他一次。
别院里什么都有,吃的用的都挺好。
我跟一个婆婆来的时候,得到的第一件馈赠是一件崭新的棉袄。
新的、没人穿过、没有破洞、非常暖和。
我偷偷把角落里拆开看,发现内里没掺杂一根稻草,纯洁的花絮显得我手很脏。我缩回又黑又瘦的手指,小心的把撕开的洞折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是那一次,
我见过这世上最亮眼的白。
吃过记忆来第一顿饱饭。
睡在平整干燥又柔软的被窝里,盯了很久,也没有哪个窗户漏风。
倒是看见外面有圆圆的烛光映在窗户上,我看到了婆婆微微岣嵝的身形。她用手护着飘摇的烛火,隔着窗户问我。
“睡不着吗?是不是饿了呀。”
我没有,我晚饭吃了好几碗,从没这么饱过。
但我缩在被子里只露着一个脑袋,没有回答她,婆婆的身影在我湿润的眼中也越来越模糊。
我第一次被人关心。
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活着、吃饱穿暖有人疼,心里是这样的感觉。
酸酸胀胀,想哭,却一点都不难过。
那一天,我以为我得到救赎。
我以为无数次在破庙里对着残败的神像祈祷,终于被神明听见,予我赐福。
第二天,半宿没睡的我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但我还是很兴奋,我觉得我获得了新生。
天刚亮的时候,婆婆带着人来送饭。我闻着饭香一骨碌爬起来,对着肉狼吞虎咽。
婆婆在一旁看着我说:“别噎着,以后都不缺肉吃的。”
我点点头,因为嘴里实在塞不下了,说不出话。
婆婆没有骗我,后来的七天,顿顿好吃好喝。我早上洗脸的时候,能看见水里的影子都比之前胖了好几圈,自己捏脸都感觉提起来的不光是脸皮了。
第八天,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贫吃的了。
也是这一天,我来到别院第一次踏出自己的小房门。
我扭头就看见隔壁也走出来一个人,穿着跟我一样的棉袄,只不过个头比我高。
放眼整个圈起来的四合院,几十个房间,每个房门口都站着这样一个身高不等的“我”。
原来,给我的棉袄不是单给我一个人的,别人也有。
送饭的婆婆没来,来的是一个高大魁梧赤着上身的男人。虬结的肌肉剃着光头,脸上有一条贯穿面中的疤。
“这几天都吃饱了?”
他一开口,声音响彻整个小院,没有人答他,我们这些人都被他粗犷的声音吓住了,陌生又害怕。
可他很显然对我们的反应不满意。
“都哑巴了?说话!”
几十个孩子唯唯诺诺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人能听懂的。
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手指着我们好像要我们好看。
“都给我过来站好!”
他说:“我告诉你们,来了这儿,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不是养着玩的。长个嘴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先学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