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71)
盛燃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笑着回他:“我们没有吵过架,怎么提的上和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都过去了,”盛燃说,“祁年,都过去了。”
“过的去吗?”祁年将脸埋进掌心,叹出一口悠长的气。
盛燃瞪着天花板,后脑勺在枕头上碾了碾:“有什么过不去的,世界上远有比喜欢不喜欢更重要的事。当朋友挺好的,朋友也能……一辈子。”
祁年冷笑了一声,却又带着委屈:“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盛燃勉强扯出一抹笑:“哪躲你了,要真躲你,你还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祁年见他没了睡意,又把床升起来些:“还不是因为我几次三番地骚扰余行,你出事他自然就联系我了。”
盛燃皱起眉,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垮塌:“你骚扰他干嘛?”
“我骚扰他干嘛?”祁年憋屈了多年的情绪这会儿发酵得厉害,咬着牙恨意丛生,“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会进去吗?”
“跟他没关系,他也是受害者。”盛燃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枯井死水荡起波澜,牵连着小腹伤口一阵阵的疼。
祁年一把抓住的手腕:“我去求过他,求他上庭,求他为你作证!”
“可你也知道,他并不是余让。”祁年手背青筋凸起,盛燃看了眼被他攥紧的手腕,感慨当年的小男生已经真的成长为了一个男人,“祁年,当年的事情如果非要找一个罪魁祸首,那个人是孟宇麟,他已经死了。”
二人间的气氛变得诡异而紧张,电话铃声横插进来,断开后又继续。
祁年看了眼来电显示,皱起眉想要挂断,但刚跟盛燃闹了点小情绪,他这会儿也想出去冷静一下。
“喂,怎么了?”他接通电话走出门,浑身都跟泄了气一样,细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整个人显出某种精致的颓废感。
走廊里的声音渐行渐远,盛燃望着半掩的门,疲惫到无以复加。
他很快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护士正要给他换药,而促使他醒过来的源头正分分秒秒侵袭着他。
“有……男护士吗?”盛燃实在快忍不住了。
“没有,”护士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朝身后随手一指,“卫生间在那,叫你家属拿着吊牌扶你去。”
家属?
祁年不在,他出去接电话好像没再回来过,也可能是自己睡得太熟,他进来了也不知道。
“家属来了!”门缝里钻进一人,乖乖举着手,手上还拎着半个煎饼果子。
盛燃顿时尿意上头,歪着脑袋:“余行?”
“啊,”余行把煎饼放到床头,解释道,“我本来都快到家了,祁年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有急事要离开几天,叫我来接他的班照顾你。”
盛燃:“……”
前面还说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事,后面却连告别都来不及。盛燃发现自己并没有多难过或是失望,仅仅是觉得有点好笑。
“你要上厕所?”余行七手八脚地去拆吊瓶,动作笨拙,耐心却极好,盛燃分神想了想,如果换作余让,估计半分钟没取下来就该骂人了。
“你起的来吗?”余行左手高高举起输液袋,另一只手不知该不该去扶他,盛燃捂着伤口侧着身起来,跟刚剖腹产了似的。
卫生间十分狭窄,余行背过身站在门外,举吊瓶举得手酸,半分钟过去了,里面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你不是尿急吗?”他把吊瓶换了只手,“怎么还临时酝酿啊!”
“不习惯,”盛燃低头看了眼不争气的小兄弟,“你在我边上我不习惯。”
“你上公共厕所边上不也有人吗,再说了,我又不看。”余行说完笑了笑,撅起嘴,“嘘——嘘——”
盛燃乐了,怕一笑扯到伤口,憋得更难受:“你什么德行啊。”
“我哥的绝活。”余行说,“每次我哥撞见我上厕所,就爱在我边上瞎吹口哨。”
余行的哥哥……
盛燃终于克服羞耻放了个舒坦,要洗手时又出现难题了,输液管子把他缠了一身,手还够不到水龙头。
“进来点,”盛燃用脚把门勾开,“我洗手。”
哎呀,麻烦。
两个大男人挤在小卫生间里连转身都难,盛燃艰难地走到镜子前,结果没预料到水龙头的马力,一打开就跟喷射机似的飚了出来,喷在手背上又迅速反弹,飞溅到了一旁的无辜者身上,余行被滋了一身,脸上都沾着水珠,冰凉的袭击叫他打了个哆嗦。
“啊!”余行后跳着躲开,结果被门墙挡住,“暗器啊!”
盛燃立马把水关小,嘻嘻哈哈地说着抱歉。
余行没脾气了,无奈:“你是喷水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