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141)
病情极速恶化,他以为时间会让余让好起来,可结果恰恰相反。
他在用时间一点点谋杀他,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余让随时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甚至极端到结束自己的生命。
守着这份爱意是对是错,如果失去了这个人,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天亮了,盛燃给祁年去了一条信息:把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
对不起了余让,答应你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我爱你,你是我对这个光怪陆离世界最后的挂念,我唯一所求不过是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可是固执地抓着不肯放手,最后只会是变本加厉的结果。
盛燃一次又一次地犯着同样的错误,一叶障目走在路上,非要等到这个错误积重难返,才幡然悔悟醒得太迟。
这个世界有种咎由自取的公平,逃避的事情等到避无可避,便是致命一击。
他跟余让这些日子的相处,不过是凿壁偷来的光,幽幽暗暗还损视力。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样对谁都好,不过是自私地不想被这个世界丢弃。
与其说余让拖着他难见天日,不如说是他折断了余让飞向光明的翅膀。
该结束了。
哪怕再也没有余让,他也该用另一种方式存活下去。
盛燃联系上了心理医生陈婷,关于余让的病情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沟通,那边无法给出什么明确的建议,毕竟任何病都只能对症下药。
陈医生在外省S市,离得不远,但对于现在的余让来说,出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盘算了一下手上的钱,加上之前吴豆豆还的三万,合一起五万不到,对于治病而言,简直杯水车薪。
无力的事实一件接着一件,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开口去借钱,虽然这是早晚的事。
盛燃跟陈医生约好了时间,紧接着收拾好两人的行李,订好票,在余让醒来之后笑眯眯地跟他说:“我们去旅游吧。”
第70章 成全
带余让看病的事情只有祁年知道,祁年叫盛燃退了车票,说开车带他们去S市。
盛燃起初并不同意,祁年面对的糟心事不比他少,他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
“你确定余让这个状态坐火车没问题吗?”祁年提醒他,“疫情之下出行多麻烦你不是不知道,他如果在途中犯病,怎么办?”
残酷的现实,盛燃不得不妥协。在他十七岁的时候,计划着自己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考驾照,攒攒钱再找冤种老爹赞助一点,买辆十几二十万的代步车,寒暑假载着祁年满中国跑。当时只当是稀松平常的愿望,到现在却成了掣肘他的关键。
考个驾照,有辆车,那带着余让看病是不是能方便很多。
可他被困在了时间与金钱里。
出发那天他推着满满两大行李箱的东西,陈医生说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要住院的,躲不过的事情便坦然面对吧,虽然他心底还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还没有严重到这个份上。
余让偶尔恢复清明的时刻总满怀着出游的欣喜,虽然比起大都市,他更喜欢高山,草原,大海。可一想到跟盛燃在一起,又觉得哪里都没有关系。
他最近总是很嗜睡,或许是因为夜里总休息不好。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他胡言乱语了一阵后就倒在盛燃怀抱里睡着了。祁年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沉沉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他苦中作乐地打趣盛燃,“特别像带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不厌其烦,天马行空。
两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堵车稍稍滞后了一会儿,导航剩下的距离越来越短,在最后一公里的时候盛燃说:“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他们明明是吃过饭出发的。
“陈医生的时间不好约,我们已经快迟到了。”祁年明白盛燃的心思,但多一顿饭少一顿饭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我……”盛燃侧过头看着半梦半醒的人,“我只是怕他在里面吃不到好吃的,而且,这可能是我跟余让的最后一餐了。”
跟余让的。
祁年心口颤了一下,左转把车停在了路边。
那是一家连锁的中式快餐,余让被叫醒后整个人都处在亢奋的状态,或许是身边环境过于陌生,亢奋中带着些许紧张与戒备,但当盛燃牵过他的手时,这种不安顿时减了大半。
“你手好冰啊。”他难得处在清醒之中,扣着盛燃的手一并揣进衣兜里,有件事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为什么他跟盛燃的旅行,祁年这个电灯泡怎么也在???
他有些吃醋。
这会儿不是饭点,偌大的饭店里除了店员没几个人,盛燃点了好几个余让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