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后前夫失业了(64)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一听,生怕下一个自己就成了刀下亡魂,指着受伤的府兵认可道:“贺娘子说的对,他们都自顾不暇,怎么保护我们?”
陆怀远点头,“去把京兵唤来。”
受伤的府兵:“……”
等待是漫长的,夜深人却不静。
陆怀远、和户房典吏的舒大人都在瞌睡,刑房典吏的张大人始终保持警觉的姿势看着门。
贺南嘉在公府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外头张望,后来实在太困,就去内室的罗汉塌上眯一会。
这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贺文宣也回来了。
“二妹妹可还好?”贺文宣瞅她双眼无神,红血丝爬了数条。
看清周围的环境,贺南嘉想起来昨夜之事便问:“怎么样了?”
“情况不乐观。”
兄妹二人先去驿站洗漱整理、都换了身衣裳,再一道乘马车去王知府的府邸。
昨夜傅琛、贺文宣赶到时,老知府赵雍和已死。大都统顾迭正与知府王大人对决,两人都受了重伤。有一名黑衣人武艺非常高强,几乎能与傅琛抗衡。那黑衣人一剑刺死了大都统顾迭,又刺伤了知府王大人就逃窜了。
知府王大人伤势过重,至今未醒。
京兵已封锁渭阳城门,配合着六房的府兵挨家挨户的搜索,暂时还未有结果。
有一点贺南嘉始终没想明白,假设凶手是黑衣人、也与何阳有关联,他为何要杀王映雪呢?
想着马车就到了,贺南嘉踩着马扎下来,恰好看到赵宏晔从站在府内一侧,虽和奴仆说着话,可眸光始终追随着一人影。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位脑袋包的只剩下眼睛的女子。
女子似乎很焦急,正垫着脚,伸长着脖子朝府里头看。
“那是铁匠家的女儿,名唤青娘。”贺文宣叹息,“副都尉死后,她就回了家中,于他们而言日后可以安定过日子了,就是可怜了青娘毁了脸,也毁了一辈子。”
昨日在长民街,何南嘉听过关于铁匠的事,大概处于对女子的同情,她走过去轻声唤:“青娘。”
女子没应。
她又唤了一声:“青娘?”
女子后知后觉侧过身,忙垂下脸:“贵人何事?”
贺南嘉摇头:“副都尉关大人、老知府赵雍和、大都统顾迭都死了,你以后别怕。”
青娘点头,又往府里看了眼,“王大人可还好?”
知府王大人勤政为民,深的百姓的爱戴,早前听闻他失爱女就有不少百姓自发来送丧礼。今日又闻王大人身受重伤,那些个百姓又来了,都聚集门口问门房王大人的情况,还有不少人拿着家里的土养送来。
同样是官,死了三个无人问津,伤了一个这么多人来看,果然是善恶终有报。
铁匠夫妇走上前,“若没王大人,我们一家也没法团聚,听说他出了事,青娘很着急。我们也劝她了,来这里帮不了王大人。”
贺南嘉颔首谢过青娘,“放心,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渡过难关的。”
青娘衽礼。
贺南嘉微微一顿,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升起。再瞅瞅铁匠夫妇,想着他们生养出这般礼数的女儿,却被副都尉关大人给欺辱,当真是气人。
青娘总张望里头,可忽然,眸光触及什么、似乎不想看到或是害怕的,她与贺南嘉匆匆告别就跟着铁匠夫妇走了。
贺南嘉奇怪地转过身,是赵宏晔走了来,他久久望着远去青娘的背影,轻咳了一声:“她容貌已毁,赵会元这般看着,会叫她更无地自容。”
赵宏晔脸色微恙,张了下唇,到嘴边的话改为:“赵某失礼。”
几人互相告辞,贺南嘉与贺文宣进府。
知府王大人的伤势并不乐观。
其身上的刀伤、剑伤都不致命,只有左胸上的伤口很深,前后贯穿,且只差分毫就如大都统顾大人一样被刺中心脏而死。伤口创面整齐利落,看得出此人剑法凌厉狠辣,当是个用剑的高手。
大哥哥武艺不弱、傅琛是武学高手、知府王大人的武艺据大哥哥说与他不相上下,可见黑衣人武艺非同一般。
渭阳竟有此等武学高手,贺南嘉直觉与何阳有关,否则凭借黑衣人的身手,直接杀了赵雍和、关闻、顾迭、盛关均四人皆可。此人布下这般大的局,就是为了让岐山盐矿昭告天下,让赵、关、顾、盛四氏的大人和家族身败名裂。
此等精心设计,当是有天大的仇怨。
“军师盛大人疯的怎样?”贺南嘉担心此人装疯。
听大哥哥贺文宣说他们到时军师到在血沫中,当时一心与黑衣人较量,没注意太多,等知府王大人重伤昏迷,军师盛关均反而醒了,嘴里神神叨叨着:河神要杀我,救救我,他是河神……
她问的比较隐晦,贺文宣、傅琛都听出来了,他摇头道:“即便如此,也难逃一死。”
那便好,贺南嘉放心了,虽然还缺少证据将关、顾、盛、赵四人定罪,可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问题,只等先将岐山若干人等擒获收押、审讯、定然会有证据。
她担心的是如果天晋的律法与后世人性化的法/律一样,精神病患者可以酌情减刑甚至免刑,她大概会骂天瞎了眼。
接下来的两日,渭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岐山盐矿的出现,大都统顾迭府邸、老知府赵雍和府邸、军师盛关均府邸、还有傅都尉关闻府邸都被查封,后宅里头的人一个也不让出来。
百姓们听说渭阳地界内的岐山竟然有盐矿,纷纷骂了起来。
“胆子真大啊他们,这不是谋逆吗?”
“哼,他们除了杀人放火,还有什么不敢的?二十年前的山体滑坡记得吗?”
“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你去岐山后谷挖一挖,就知道是不是影了。”
“好不容易我们渭阳来了个好官,结果女儿死了,自己也快活不成了,好人怎么就多灾多难呢。”
“……”
两日以来,处处都能听见这些谈资,贺南嘉从刑房公府地牢出来心里失落至极。黑衣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一点线索头绪都没。她已经将地牢看了几百回,却丝毫没有所获。
贺文宣见她下巴都尖了,安抚道:“二妹妹揪心案情也要注意身体。”
贺南嘉点点头。
三名死者都有一条相对清晰的证据链,除了王映雪,她决定再去知府府邸走一趟。
管家得知兄妹二人是为了姑娘而来,客气的将人迎进来,“老爷还没醒的迹象,老奴就斗胆替老爷谢谢贺校尉与贺娘子了。”
贺文宣与管家客气了几句。
三人快到王映雪的院子时,见几个小厮围在外头的井边,似乎在往里头捞什么。
管家以为小厮们躲懒,就过去训斥了几句。
“管家误会了,这里头有一只死猫。”
“是啊,我们都知道姑娘怕猫,不想死猫扰了姑娘的灵。”
管家趴在井口向下看,果然有只死猫,啧了一声,“赶紧弄出来处理了,冲撞了姑娘的亡魂,就不好了。”
贺南嘉并不信什么冲撞之类的,可她想着与王映雪点滴的交情,还是走过去,往井口下看,死猫身子都僵了,再看小厮们是用拴着长绳的桶子捞。她摇头道:“去给这里倒些水。”
灌了水,尸体会浮起来,再捞就方便了,贺文宣给她竖起大拇指。
管家也明白了,谢赞贺南嘉聪慧之类的,忙叫小厮去办。
小厮搬来了水,正要往下倒时,脚上一崴,水桶磕上井口,里面的水几乎全倒草地上,桶子却咚的一声砸井在底了。
正是这咚的一声,贺南嘉心中一凛,又走回井边,伸出手,“给我。”
小厮以为办砸了事,讷讷的递过去。
贺南嘉拽着拴水桶的绳子,抬高、放下,又是清脆的咚响,为了确认,她如此反复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