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后前夫失业了(63)
她眸光微沉,透出前所未有的阴森,“岐山只有老知府赵雍和、副都尉关大人的铁证。若你今夜去说服军师盛关均,守口如瓶,未免不能搏出一份生机?”
大都统顾迭眸光沉重些许,他摇了摇头,“从岐山出逃的飙凌卫已入城,岐山一事纸包不住火。何况,何氏的后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何一博?”
“那便请平阳王来一趟渭阳,平阳王妃定然不会坐视嫡亲妹妹流刑不管,平阳王也担心因此惹祸上身。”顾惜眸光深暗。
大都统顾迭点了点头,他撑着扶栏缓缓起身,看着双十年华不到的女儿,又是重重地一叹:“想不到,我顾家三男儿的才智谋略都不如惜娘,究竟是我的万幸,还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顾惜垂首,压下心中酸涩苦愁。
过去,她何尝不是自怨自艾过自己不是个男儿,可很快平复好不甘无奈的情愫,再抬眸时眸光只留如山般屹立不倒的气势,“父亲,我去,若是哥哥们出城,必然引起怀疑。”
大都统顾迭颔首,他将书案上的信封缓缓推了过去,“我死后,将此信交给平阳王,它能保我顾氏一族渡过此劫。”
顾惜伸出手接,大都统顾迭又言:“切记,若你不幸被拦,此信万不可被旁人看去。”
顾惜咬咬唇,郑重地颔首。
大都统顾迭转身到放置兵刃的长案旁,手握战刀,踏出厅外,带着几十余名精兵没入夜色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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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房公府内。
飙凌卫月石已被送去驿站疗伤。
刑房典吏的张大人来渭阳任职前是史官,对于前朝郡守何什的生平事迹,知晓的比户薄上还要多一些。
何什是袁朝开国皇帝名下的猛将,说一句打下了袁朝半壁江山也不为过。更难得是,此人爱民胜于帝王,也是因此,开国皇帝会将幺妹下嫁。
百年前,袁朝京都距渭阳陆路不甚通畅,因此何什是乘船迎娶的公主。因为船娶先例较少,又是皇族王侯婚嫁,所以当时何什娶的确是轰动一时的佳话。
袁朝末代皇帝残暴屠戮,何氏一族毅然与其断绝了关联,直到赵将军领兵北下攻来,起初就吃了几场败战。
刑房典吏的张大人说到此时,看向贺文宣:“此事,贺校尉的岳父赵将军,或许会比下官更有印象。”
“当时赵将军虽然一路北下,攻占不少城池,可也是损伤不少,急需要补充军饷、救治伤亡。而渭阳因为有易守难攻的岐山做挡,赵将军若要强攻恐怕也会自损八百。”
贺文宣颔首,“略微听过尔尔。”
刑房典吏的张大人继续说:“败战后,当时的守城将领何阳孤身前来赵将军的大营,他不带一兵一卒、一刀一剑。赵将军为人坦荡,敬佩何阳不过及冠之年,勇气可嘉,并没打算为难他,反而是坐下来客气交谈。不曾想,何阳主动提出献降,但求让渭阳所有的百姓、兵卒免于灾祸。”
“当时渭阳的郡守已跑,徒留满城的百姓跟士兵,赵将军以为何阳是贪生怕死之徒,便称之要诚信归顺,可饶他们包括何阳不死。你们可何阳是怎么说的?”
众人摇头。
“何阳说他死不足惜,可渭阳的百姓兵卒不能死。昭帝以爱民仁心直取天下,容不下他这位前朝将领说的过去,可容不下无辜的百姓跟只遵军令如山的兵卒说不过去。”
“当时的赵将军便觉此人有胆识、不卑不亢。”
“所以,渭阳老一辈的人会说,前朝覆灭之际渭阳无一伤亡是得了何什后人的庇佑。二十余载过去,也不知怎的,何什就变成了河神了。”刑房典吏的张大人初来渭阳时,就知晓过去的一些奇闻逸事。当时,他就想拜访这位前朝的守城将领何阳。可听闻何什阳奉阴违叛乱被诛杀了,当时并没多想,只觉得人心不可测。可听了傅琛、贺娘子将所见所闻告知,当下隐隐猜测当年怕是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贺南嘉陷入沉思。
从时间线上来推算,老知府赵雍和上任不久,何阳谋逆叛乱被大都统顾迭诛杀。而傅琛说二十年前,有六十余户更改了奴籍、还都迁出了渭阳,同时有二十余户郎中也离开了渭阳。
同样的时间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何阳与老知府赵雍和他们起了冲突,且很有可能是到了你死我活的矛盾。所以,他们就给何阳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再让大都统顾迭派人去围剿。
贺南嘉深思的内容,也是傅琛在想的,其余人则心思各异。
“那么盐矿呢?也是他们四位大人合谋的?”户房典吏舒大人眸光金亮,看着白花花的盐,就如见到了白金似的。
无人回复他,可大多数人心中已有了答案。
众所周知,历朝历代为了确保政权稳定、保证财政充足,均下令“盐铁官营”,既盐业和开矿必须由皇帝主导。
其中铁矿能铸造兵器,盐矿更是税的大头,私下开采是等同谋逆的大罪。我朝昭帝心存仁慈,对私自开采盐矿不甚严重,只是牟利者施以流刑,可若是二十余载就说不好了。
我朝官府开采的盐矿并没岐山,而岐山是大都统顾迭军师要塞管辖,他的地盘有盐矿,自是知晓的。而元水用作为防腐、保存盐矿,又是副都尉关闻安排烧炼。
还有去地牢那次,遇上军师盛关均和副都尉关闻激烈的吵嚷,言语中也提及了岐山一事,显然军师盛关均也是知晓的。
至于老知府赵雍和更是知晓的,他认罪下狱求死的心说明了这点,毕竟一个人死总比全家人跟着死好。
盐矿来自古老的地质矿床遗,有追迹显示乃亿万年前的海洋,含有的天然矿物质成分较多,杂质较少,制作工艺中人为干预较少,制作成本更比海盐低上许多,可谓是暴/利。
“这便是老知府能带着你们渭阳众官连年赏俸的路数,舒大人难道从来都知不知情?”
傅琛此话一出。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寻思了一会儿,猛然记起渭阳并无盐矿开采,即刻吓得腿软跪下,“下官当真不知情啊,下官就是个六品文官,怎比的上他们这些武将,日日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
傅琛讥:“即便本将的脑袋随时可不要,也不屑瞒下岐山盐矿一事。”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噎住,他哪是那个意思,只得丧着脸苦哈哈道:“下官是唯老知府马首是瞻,可也只是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这私自开采盐矿就是给下官一百的胆子,下官也不敢啊……”
絮絮叨叨了许久。
这回,贺南嘉愿意信舒大人的话。
谋逆这种事不会找上舒大人这种又怂又蠢的。
副都尉关大人脑子虽然不好使,可他不怂啊,最适合放前边做冲锋陷阵的炮灰。
军师盛关均本就不担军职,挂了个军衔,他又是个油猴子,谋逆这种事少不了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大都统顾迭有兵权,岐山又是军师要塞,他将整个岐山团团围住,没人会怀疑,更别提得知里头的情况。
老知府赵雍和,统辖管理渭阳六房、所有要事、渭阳最大的官。这样组合的四人团伙,完全可以隐瞒的天衣无缝,山高皇帝远也难发觉。
“张大人!”
“不好了!”
几人思维回笼,就见两个伤兵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跑进来。
众人起身围去。
刑房典吏张大人即刻过去,眼神上下扫了一圈惊惧:“发生了何事?”
“大都统带人杀进地牢,府兵不知张大人在何处,去找知府王大人那请援,回来时遇上了送飙凌卫去驿站的府兵,这才知张大人在此处,特来告知。”
刑房典吏的张大人狠狠甩袖,“他们是想杀人灭口!”
傅琛、贺文宣先后夺步飞奔出厅,瞬间消失在户房公府的门口。贺南嘉急着跟上去,却被刑房吏的张大人派府兵给保护起来,她着急地摆摆手:“跟我大哥哥还有傅将军更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