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一切的源头,绿光爆发的中心,雪松领主府内,云婓正捧着一本厚重的古书,面对一枚光芒熄灭的魔纹,满心都是费解。
“画错了?”
低头看一眼书页,对照画在地板上的魔纹,每一笔忠实还原,找不出任何错误。
“怎么会这样?”
云婓百思不得其解。
魔纹没有画错,注入魔力时十分小心,每一个步骤都按照书中撰写。为防止发生意外,他提前背诵整本书,保证不遗漏任何细节。
起初一切顺利,注入魔力后,魔纹开始发亮,耀眼的光从地面浮起。
金盒中的蛋又开始蠢蠢欲动,无需云婓动手,藤蔓先一步裹住它,直接吊上屋顶。
云婓继续注入魔力,组成魔纹的文字链开始转动,环环相扣,和地下魔纹一般无二。
依照书中记载,这枚魔纹的作用是聚集能量,将目标完美复刻。
云婓认真考虑之后,认为不会造成危险才大胆加以实验。
可惜实验结果很不理想。
魔纹亮了许久,放在地上的果实没有增多,而是体积变大,由一颗草莓膨胀成一个哈密瓜。内部种子自行生长,挥舞着蔓枝在地上活蹦乱跳。
效果十分惊人,但和云婓的本意背道而驰、
“究竟是哪里不对?”
云婓盘膝坐下,不理会在头顶摇晃的金盒,支着下巴冥思苦想。
在他陷入思考时,注入魔纹的能量流淌入整座建筑,干涸的脉络重新焕发生机,藏在地底的魔纹陆续闪亮,包括云婓之前发现的那一枚。
沉寂百年的力量开始苏醒,大地发出共鸣,空气中充斥着喜悦。
杰弗里将少年们拉上河岸,正查看众人情况,就见对面的少年瞪大双眼,手指着他的身后,嘴巴张大,震惊太过,完全说不出话来。
“发生了什么?”
杰弗里转过身,目睹惊人场景。
庞大的树冠在林中移动,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又一个新生的树人走出林间,跨过流淌的小河,向领主府的方向聚集。
不同于混血树人,林中树人血脉纯净,力量源于大地。由于刚刚苏醒,心智仍有些懵懂,所有行动皆遵循本能。
一棵庞大的红松越走越近,树根化成的双脚健壮有力。
巨牛和战马靠在一起瑟瑟发抖,样子竟有几分可怜。树人具有极强的亲和力,但也分情况,眼前这种不害怕才怪。
少年们不敢出声,全都瞪大双眼,盯着越来越多的树人。
杰弗里仰起头,渴望油然而生,让他想要跟随这些新生的树人一同前进。
红松树人即将跨过小河,忽然留意到两棵小树,用树枝将他们捞起,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被带走的少年一脸懵,等到反应过来,红松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杰弗里爷爷!”小树可怜无助,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庞大的树人丢下去踩碎。
杰弗里迅速反应过来,飞快套上牛车,命令少年们上车,紧跟在树人群身后。
情况十分紧急,来不及带走粮食,战马也被留下。不想战马没有逃走,反而一路追逐牛车,飞驰奔向领主府。
新生树人集体行动,脚步每一次踏下都会引来大地震动。
领主府前,老树人体内充满能量,提前从沉睡中苏醒,感受到同族气息,畅快地发出吼声。
吼声很快得到回应。
以领主府为中心,百名树人接连扎根,竖起铜墙铁壁,形成比藤墙更加恐怖的防护力量。
随着树人到来,藤墙一层接一层打开,现出外表破败的建筑。
久违的阳光洒入室内,云婓从沉思中惊醒,抬手遮挡眼前,心中惊疑不定。距离封闭解除还有三天,现在是什么情况?
怀揣着疑问,云婓走向窗台,双手推开窗扇。
风迎面吹来,花香混合绿叶的清爽。
老树人沐浴在阳光下,树身缠绕一圈圈藤蔓,蔓枝上绽放串串藤花,仿佛色泽艳丽的彩带。
藤墙消失无踪,百多棵生机勃勃的巨木取而代之。
一棵红松上带着两棵小树,树后扬起烟尘,是一辆奔驰的牛车,车后还跟着二十匹战马。
站在窗台上,云婓目睹此情此景,良久陷入困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0章
刺槐领和雪松领东西接壤,边界线漫长,绝大部分犬牙交错。在一块凸进雪松领的“犬齿”上,座落着名为“平原”的小镇。
小镇地理位置特殊,百年前属于雪松领,是一座对抗炎魔的军事要塞。战争结束后,雪松家族没落,刺槐家族趁虚而入,抢占了这片土地。
要塞被强行推倒,雪松家族的一切都被抹去。
废墟之上,一座座具有刺槐领标志的建筑拔地而起,新的小镇应运而生。
小镇常驻人口仅有五百,过境的商队和旅人却相当多,时常超过千人。年复一年,镇中商铺林立,旅社和酒馆生意最好,单以税收而言,在边境小镇中绝对是数一数二。
丰收季过后,天气变得阴晴不定。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会电闪雷鸣,降下瓢泼大雨。
临近傍晚,平原镇又刮起冷风,一场暴雨如约而至。
冷风卷着豆大的雨珠砸落,整座小镇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之中。
乌云遮住天空,星月不见踪影。朦胧的灯火是唯一光亮,指引夜间赶路的旅人。
天气愈发糟糕,镇子里的店铺陆续打烊。
店主放下窗板,牢牢扣上门锁,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裹紧身上的斗篷,提着油灯聚向镇子里的酒馆。
每当夜幕降临,酒馆的生意就会变得格外好。尤其是这样的雨夜,三五人聚在一起,大声谈笑,畅饮美酒,微醺中驱散寒意,简直是一种享受。
“老卢克,这里要三杯麦酒!”
酒馆的主人名叫卢克,出生在雪松领,二十年前到刺槐领定居,在平原镇开了这家酒馆。
自从开业,酒馆就日日爆满,生意好得超乎想象。
老卢克很会做生意,不只从商队手里买酒,还尝试自己酿造。十年前成功酿出一种麦酒,口感一般,甚至有些劣质,胜在价格便宜,很快大受欢迎,成为酒馆里的招牌。
“三杯麦酒!”老卢克高声应道,从吧台后提起酒桶,当场用木勺舀酒,倒进比矮人手臂更粗的杯子里,让伙计送去几个客人桌上。
今天生意相当好,伙计在人群中穿梭,忙得不可开交,连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换做往日,老卢克肯定会出来帮忙。今天十分奇怪,他一直留在吧台后,哪怕客人拍着桌子叫嚷,他也坚持不离开半步。
好在伙计动作利落,麦酒送上桌,客人的抱怨和不满立即消失。
三名店主围坐在桌旁,举起麦酒开怀畅饮。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双眼变得通红,都在大呼过瘾。
“敬老卢克!”裁缝铺老板大声道。
客人们纷纷起哄,手拍着桌子,脚用力踏地,酒气和热气迅速蒸腾,弥漫整个酒馆。
几名旅人推开门,冷热瞬间交替,喧闹的人声迎面仆来,和寒冷的雨夜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站在门前,愣了片刻才走进室内,反手关闭木门,将冷意和雨水留在身后。
“三份晚餐,三杯麦酒,还需要三张床。”
旅人身材高挑,脚步轻盈,全身罩在斗篷里,兜帽遮住脸颊,仅能窥见白皙的下巴。
伙计常年在酒馆工作,听多奇闻异事,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客人。眼前三人有些奇怪,身份肯定不一般。按照老卢克定下的规矩,只要他们不在酒馆里闹事,就算是通缉犯也会照样招待。
酒馆里人声鼎沸,唯独三人所在的位置静悄悄。
他们身上的气质太特殊,平原镇的居民对危险有敏锐直觉,直到他们吃完盘子里的肉和谷物,跟着伙计登上二楼,也没有一人上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