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澜(35)
周琦澜从食堂回来后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被子蒙头,这么吵,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下午不用去仓管,可这牢狱里没什么娱乐,不到放风时间也出不去,只能在里头待着。
冬令作息有规定的洗澡时间,到了晚上,周琦澜拿上洗浴用品去公用的水房洗澡。他很少和牢犯扎堆一起洗,都是等最后五分钟,人走得差不多了,赶在铃响前,躲进去找一个最隐蔽的角落冲澡。
钟既站在水房门口,蒸腾的雾气逐渐散去。周琦澜白是真的白,伤也是真的多,淤青破口,跟一抹油彩似的。不过也是这伤口,到了他身上反而有一种破碎感,让人忍不住想欺凌他,羞辱他。
第41章
周琦澜花几分钟冲了个热水澡,他关了花洒,转身时毫无预兆地和钟既打了个照面。
原以为水房这个时间不会有别人了,所以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钟既时,周琦澜明显得愣了愣,他慌忙地转过身去,水都没来得及擦干,便匆匆忙忙地套上囚服。
钟既等他出来,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单纯只是来送药贴的。
周琦澜和钟既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戒备地问:“什么?”
“热敷贴,里头加了艾草,特地给你拿来的。”
周琦澜不明白钟既是何用意,没有冒然伸手去接。
钟既解释道:“之前无意中发现你左手手臂总是不明原因地颤,一次是在你生病,一次是上午去库房领东西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手疼,还是哪里不舒服?牢里医疗条件有限,我只能找到这个,可能没什么用,但多少应该能舒服点儿,给你拿来的,你试试。”
“不用了,”周琦澜拒绝道,“我手不疼,用不上。”
钟既点点头,将东西放到柜子上,“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你不要,那就麻烦你找个地方扔了吧。”
钟既将东西放下就走了。周琦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钟既送来的东西,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拿着走了。
他回到409牢房,刚抬脚跨进,后背突遭一记重击,眼前黑了一瞬,骤然倒地。怀里东西散落,四五个人抓着他两条腿一路拖行。
刀疤将周琦澜扔到角落,撒了手还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手指,回味方才那一抹细腻触感,“玛德,一个大男人,皮肤比他妈娘们还滑。”
旁的人跟着开腔道:“就是,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别真是个女的。裆里是不是真有那玩意儿啊,也给哥几个瞧瞧。”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说着便上手去摸,周琦澜拿手挡了一下,刀疤啧道:“哟,还不让摸,够贞洁的啊。”
“我还他妈的非要摸了!”刀疤恶狠狠道,“把他衣服给劳资脱了!”
周琦澜在刚才的拖行中磕到了后脑,眼前一片眩晕,他听不清耳边的声音,混乱中,七八只手撕扯他的衣服。
周琦澜很想吐,他推开一只手,又会有无数双手涌上来,他们扯掉了他的衣服,露岀青紫斑驳的上身。
那身上的伤都是白争和刀疤几个打出来的,皮下淤青深深浅浅,痕迹交错,前后全是伤,甚至都找不出一处巴掌大的正常肤色。
他们打人不打脸,周琦澜平时穿得又严实,自然也就没机会见到他这一身伤,要不是亲眼看见,还当他是真不怕疼呢。
刀疤啐了一口:“操——”
怪不得白争千方百计地想搞他。别说白争这专走后门的死基佬想搞他,就是刀疤撞上周琦澜这一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他也想搞。
也是太久没碰女人了,刀疤居然对一个男人硬了。
可一想到钟既,刀疤多少有些犯怵,但又想到早上仓管闹事,是钟既让他们去的,那想来钟既应该是看不上周琦澜的。
估摸这周琦澜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过钟既,钟既都能找人打他,又怎么会护着他,想到这,刀疤胆子便大了些,于是指挥旁边的四个人:“压住他!把他裤子脱了!我倒要瞧瞧他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儿,硬不硬得起来。”
周琦澜两手紧紧拽着裤腰,胡乱蹬开身上的人,“滚!别碰我!”
其中两个人架着周琦澜,周琦澜张口狠狠咬住一人的手,对方吃痛放开了他,周琦澜见缝跑出去,没跑出两步,被褪至膝盖的长裤绊倒,咚一声,整个人前扑,重重地磕倒地上。
那些人很快又再次将他围住,刀疤拖着他的一条腿往自己身下拽,要去扯他的底裤,周遭下流猥琐的笑声不加掩藏,眼神露骨,不怀好意。
动静闹大了,引来了典狱长。
典狱长打开牢房,持警棍厉声警告:“干什么!”
典狱长呵道:“双手抱头蹲下!”
六个人见状,连忙蹲下双手抱头,周琦澜则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典狱长上前询问:“你怎么样?有事吗?”
这一摔,伤得着实不轻,周琦澜眉角磕破了一道口子,意识尚不清明,耳朵嗡鸣,问了两次才听清典狱长的话:“01441,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嗯。”周琦澜轻声回应道,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头晕得厉害,两次都没站稳,直到第三次才借着典狱长的力从地上起来,“没事……我没事……”
他回到床位,六个聚众闹事的一并被叫出去训话。
在周琦澜看不见的拐角,刀疤被典狱长单独叫走谈话。
典狱长带刀疤来到另一栋三楼最里侧的一间暗门,敲了敲门,道:“钟少,人给你带来了。”
典狱长把人送到就走了,刀疤怕得两腿发软,他怕钟既,更不敢跑,他刚推门进去,长鞭携风而来,迎头一击,顷刻间血流如注,刀疤痛得当场跪下。
那鞭不是普通的皮鞭,鞭子里头包有铁链,外面裹了层牛皮,牛皮层上暗藏了无数细小倒勾,鞭子抽在身上,瞬间能叫人皮开肉绽。
这与凌迟没甚区别,长鞭一鞭接一鞭地抽在身上,刀疤却不敢求饶。
钟既气极了,他松了松袖口,扔了皮鞭,换了一把军/刀, “我的人,你也敢动?”
钉靴踩住刀疤的手背,施力碾压:“看来你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
钟既扬刀落下,锋利的刀尖卡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刺穿了地板,再偏一分,怕是这手指就不在上头了。
刀疤吓得尿了裤子,连声磕头求饶道:“既、既哥,不不……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绕了我这一回吧,求您,求您,爷!”
钟既这一脚,怕是刀疤的手骨已经断了,命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疼,语无伦次道:“上次,上次您吩咐说……说找几个人扔他进水箱,我、我以为他、他得罪了你……”
刀疤让鞭子抽得身上都是血,“看在……看在我还有用的份上,求你求你饶了我这一回!我知道错了,我我……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该碰周琦澜的,我不敢了,我给您磕头,我,我也可以给他道歉,绕了我这一回,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饶了我这一回,我下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钟既留下了他那只手,人还杀不得。
刀疤捧着重伤的手掌,死里逃生,吓得一身冷汗,“您还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尽管吩咐,这次……这次我一定办好。”
钟既饶他一命,总归还有些用处,“听着……”
刀疤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杀他,怎么都行:“您说。”
“周琦澜怕黑,”伤了白争那次,周琦澜被关三天禁闭,他虽表现得没有太过明显,但钟既知道他怕黑,尤其是密闭的空间,“过几日寻个由头闹出点动静来,把他关进禁闭室。”
刀疤连声点头,“是、是……”
第42章
白争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是下午,路过周琦澜床位,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周琦澜咬伤了白争,他知道白争不会善罢甘休的。晚上洗漱时,周琦澜藏了一把牙刷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