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71)
猫跟着笼子被甩得七荤八素地,警告的叫声却没有停止,阮裕以这样的姿态和刘寄海对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
我写我写我使劲写
第46章 戛然而止
“寄海!我接到戏了!虽然是一个小反派。”
“这就是我万里征途的第一步!”
“总有一天,我要站上那个高台,到时候你一定要坐在第一排!咳咳,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年的最佳女演员,她的名字是……阮薇!”
“寄海,你看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阮裕迷糊中翻了个身,耳边那道悦耳的声音一直隐隐约约地在响,没有停过。
他睁开眼,看见了打在墙上的投影里,那个被镜头记录下来的女孩。
那些都是阮裕也没见过的她,比他认识她的那年的年纪还要小一些。
年轻的女孩时而扎着高马尾,时而挽着丸子头,漂亮的脸孔上粉黛未施,不及后来明艳动人,却有种洋溢的青春活力。
她笑得那么快乐,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那份纯粹的快乐十分动人,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感觉烦恼都被洗涤一空。
刘寄海坐在屋子里那张沙发上,沉默着,聚精会神地看着投影里很多年前的爱人。
他安静得像一座雕塑。
连他流下的眼泪也很安静,在五颜六色的反光映衬下,那眼泪像混杂了许多种颜色的浑浊颜料。
刘寄海把那些影像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只是痴痴看着,不知是不能走出来还是不愿走出来。
阮薇去世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靠着这些影像走过来的。他没有赶上见她最后一面,过往种种亏欠,全都凝成了懊悔与遗憾,那是埋在他一颗心脏里的一颗雷,随时都可能爆炸,却怎么也消弭不了。
后来他装作自己已经走出去了,几乎是逃一样远离了那段过往,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就那么熬着熬着,不知不觉就已经熬了许多年。
熬到现在,他失去她的时光已经比拥有她的时光还要长久了,再回首,他的心病却有增无减,更胜当年。
刘寄海与阮薇相识是在他还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会儿他还在读大学,不学无术玩世不恭,自认为自己有个放荡不羁的灵魂,除了读书和继承家业,别的什么事都想尝试一下。
赶了个时髦,他去隔壁影视城当了两天群演。
烈日炎炎,女孩拿着一瓶水递过来,他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一抬眼,便再没忘掉她。
后来他追她,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对她就像对那些三分钟热度的“事业”一样,却不知道这么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家伙,居然磕磕绊绊跟她走过了几年光阴,走到了谈婚论嫁。
刘寄海家里的人不反对两个年轻人交往着玩,但是真的要结婚,刘家的人当然是反对的,刘寄海的家人们自认为是高门,阮薇只是个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学历,靠着跑剧组做群演讨生活的女孩,他们看不上。
阮薇也是运气不怎么好,明明有一张那么漂亮的脸,演艺事业却始终没有起色。刘寄海后来才知道,她拒绝了很多机会——那些主动找她的机会需要她提供一些额外的东西,她不愿意。
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实在没有什么能力帮她完成梦想,甚至连一点助力都做不到。在家里的逐步施压下,也在对自己的逐渐失望中,刘寄海终于妥协,他求到家里,希望能帮帮自己心爱的女孩……
他想,即便那个陪着她从寂寂无名走到最后的星途璀璨的人不是他,他也认了。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后续,她便因病离世,走得那么突然。
那一年,阮薇二十五岁。
她的年华戛然而止,他们的故事也戛然而止。
刘寄海又把那几段录像重新放了一遍,也把那些过往又回忆了一遍,察觉到笼子里的猫已经醒了,他走过来,隔着笼子给笼中那只碗里添了点猫粮。
这会儿他还算冷静,动作居然有几分温柔。
“吃吧。”隔着笼子,刘寄海看着充满戒备的白猫,与之前那个发疯的家伙判若两人。
见阮裕不配合,刘寄海的神色又沉下去,“你现在是我的猫,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小猫没有动,刘寄海便伸手从笼子的缝隙里把那只碗往前推了一点。
阮裕快得像一抹残影,从笼子那头跳过来,照着刘寄海的手指一口咬下去。刘寄海飞快把手缩回去,但还是被白猫尖利的獠牙给划出了血痕。于是他又照着笼子给了一脚。
“别给脸不要。”刘寄海说,“好啊,你不听话,那我去找封行远的麻烦。”
封行远的名字一出来,阮裕就老实地安静下来。
刘寄海不知道怎么,见阮裕这个态度,又被气到了,他直接把手里的猫粮袋子扔进了垃圾桶,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待在笼子里,阮裕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刘寄海这个阴郁的家伙,好像把这里当成了他心灵最封闭的一角,他不喜欢把窗帘拉开,房间里也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东西,甚至他本人都不怎么在这里久待。
他有事就会离开,走的时候把灯一关,房子里一片黑暗,根本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吃的猫粮喝的水,是在刘寄海来的时候才会换一换,猫砂盆摆在那里,他心情好了可能会清理一下。
除了看到阮裕变成人形刘寄海会发疯,别的时候他只要求这只猫安静待着。
阮裕不知道封行远怎么样了,起初他怕封行远担心,试着在刘寄海不在的时候变成人,以那种别扭蜷缩的姿态,用手指扣着地面一点点挪,试图找到什么东西把笼子撬开。但这个房间里除了极少数生活用品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刘寄海一旦发现他又变成了人,就会打他一顿,然后饿他一回,把他继续关着。
如此往复了好几次,时间不知不觉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阮裕慢慢沉寂下来,开始在一片黑暗里掰着指头一件一件数这几年他经历的事。
翻过来数过去,他还是没忍住会想:这是第几天了?封行远怎么样了?刘寄海不会真的去找封行远麻烦吧?他……还能回到那个有宽敞漂亮的阳台、温暖明亮的房子吗?
想来想去,他发现他真的很想封行远。
这种牵挂又和曾经惦记着对自己好的秦奶奶时不一样,那时候他更多的是担心秦奶奶,现在他却隐隐在担心封行远会不会找不到他就把他忘了。
这念头来得突兀,却是起了就压不下去。
他不希望封行远忘了他。
阮裕经历过很多次分别,而往常的每一次,他都不会有这样强烈的眷恋,不会在想到会被人遗忘时感到满腔酸涩。他可以默默祝福每一个从他生命里路过的人,甚至在逃离刘寄海之后,这么多年里他也只有恐惧没有怨怼,可他做不到祝福封行远。
他不想自己的房间住进去另一个人,不太能接受有另一个人和封行远一起生活,不希望那双总是看着他的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别人。
这种心情竟慢慢胜过了扎根在骨骼里的对刘寄海的恐惧,让他那被迫慢慢平静下去的情绪开始在无人的黑暗里疯长——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能再这样被动地接受别人安给他的一切,绝不能!
千里之外的榆州,楚陈庭收到了一条信息。
吴越正在喝药,感觉到楚陈庭有些奇怪的目光,他抬眸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楚陈庭。
楚陈庭动作自然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放下去,笑了笑:“没什么。”
等到把吴越抱上楼去睡觉,楚陈庭才轻手轻脚地把手机拿着,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他手里的电话已经拨出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对着那头的人问道:“韩叔,你确定这次不是他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