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72)
“合誉的事,也是他们的一步棋,”楚陈庭往椅子上一坐,捏了捏眉心,“虽然是受我连累,但是我不会停下的。即便找不到证据,我也要搏一搏,扬了他方氏的骨灰。”
他像只困在居家休闲服里的狼,眼中有凶光毕露:“没有人给我们公道,我们就用自己的方法去讨,他们步步紧逼,也别怪我不客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到了这地步,我们都没有退路。”
挂了电话,楚陈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算算时间,流星雨要来了。
如果进度够快,他还能赶在那之前了结一些事。
另一边,他之前安排下去专门调查阮裕失踪的事情的人传来了消息。
楚陈庭赶紧联系了封行远——接下来的这些天,看来注定会很忙了。
他把他该做的安排都做完了,才颇有些疲倦地从书房走出去。
刚出房门,却正好看到吴越扶着墙试探着一步一步行走的模样。楚陈庭赶紧上前去把吴越扶住:“怎么起来了?”
“我就是……睡不着。”吴越小声说,“想起来前两天做的一个噩梦。”
楚陈庭一边带着吴越往房间里走,一边温柔地问:“是什么样的梦?”
“我梦到一个礼堂,你在台上弹钢琴,我在下面看着你。你弹得很好,好多人都在为你鼓掌。后来我去后台找你,但你不理我,我送你花,你不接,还让人扔了……”吴越说着那个梦境,语气有些委屈。
楚陈庭却古怪地停下了脚步。
从吴越醒过来开始,楚陈庭在他面前就是完美恋人的形象,从没有任何失态——唯独这一次,吴越抬头看他,却在他的脸上温文尔雅的裂缝里看见了惶恐和震惊,尽管只有一瞬间。
“小越,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楚陈庭犹豫着问出口。
吴越站在那里,因为楚陈庭这样的反应也有些无措:“我……我应该想起什么吗?”
楚陈庭松下一口气:“没有,我以为……没什么,只是你以前真的送过我花的。”
“那你收了吗?”
“我把那束花放在家里阳光最好的地方,它很好看,开了一整星期。”楚陈庭说着,扶着吴越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着。
吴越看着他,忽然问:“你会不理我吗?”
楚陈庭摇头失笑:“当然不会。”
这一次吴越却没有乖乖闭上眼睛,他看着楚陈庭许久,神色间有淡淡的忧愁:“我怕现在的一切才是个梦。”
为了证明这不是梦,楚总非常不正人君子地赖在了吴越的床上,一夜安眠。
而潇潇雨声里,收到了楚陈庭的消息,封行远这个晚上并没有睡好。
第47章 愧疚与爱
阮裕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确定了刘寄海并不在房间里。
他变成了人的样子,奋力挣扎,笼子被他顶动,侧翻过去,猫粮猫砂和水撒了一地,连带着他一起摔到了一边。他重复了几次,几乎要把自己摔得眼冒金星了,笼子终于带着他停到了他想到的地方——封起来的窗户边上。
上一次,阮裕还没挪到这里,刘寄海人就回来了,被发现的后果是笼子被接通了电流,他差点在其中变成了一只糊猫。
但只要还剩下一口气,阮裕就能爬起来再找一次机会。
笼子的空隙不大,只能容他伸出去两根手指,他把窗帘卷着拉进笼中,又让笼子翻了一下——于是窗帘终于被掀开一个缝隙。
阮裕看清楚了窗外的景色。
此时暮色还未四合,远远的,夕阳散落的光点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有船只在水面上缓缓前行,灯塔亮起的光延伸出去,天边是一片缭绕的深紫浅紫,城市的天际线凹凸不平。
玻璃窗是合上的,窗户外没有防盗网。
阮裕费劲地在笼子中摆正了身体,他的背靠着笼子,腿脚也收缩着,才能刚好在笼中挤下。这会儿他缓缓地把身体撑开,试图用这样的力气来破坏那只金属的笼子。在这种蛮力的挤压下,六面平整的笼子微微有些变形,阮裕的皮肤上也留下了网格的印子,与先前斑驳的一片青紫合到一起,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阮裕费了很大的劲,金属嵌进皮肤里,疼痛让他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流血在变形,巨大的痛苦却更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咬着牙把自己“剥离”出去,主动将那痛苦模糊掉,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力量与意识都在加快流失,有一个瞬间,阮裕憋着的一口气散了,他产生了一种不受掌控的恍惚感。
有人说濒死的时候,人在生与死之间,能看到一些神奇的、诡异的、荒诞的事。
阮裕这会儿在强烈的眩晕中模模糊糊看到的,却是一个遥远的人影——那不是刘寄海,不是阮薇,也不是封行远,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陌生人长着一张斯文的脸,长发拢到脑后绑了个低马尾,戴着副样式复杂华贵的金边眼镜,不大耐烦地抬眼看过来,声音有种低调的凉意:“小崽子,你最好有事。”
阮裕没有答话,对方就皱着眉凑上前来,神色凝重地问:“你是谁?吴求那白眼狼哪去了?”
吴求……
阮裕听过这个名字,在楚陈庭的车上。
他蓦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刘寄海用来关着他的房间里。
而那囚笼,已经被他用蛮力破坏了,侧面相接的地方被挤出了一个缝。
阮裕连忙变回猫的样子,不顾那裂缝边不规则的锋利金属,强行挤了出去。
刘寄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屋狼藉,满地都是血,被掀翻的猫粮和水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灯一开,这景象仿佛被谁洗劫过一样。
窗帘是拉开的,外面夜色正浓,而玻璃上有一个染血的大洞。
刘寄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勃然大怒,咬着后槽牙骂了句脏话,冲到窗边去查看——被人一闷棍敲到了后脑勺。
他剧痛之下回过头去,看见裹着沙发布的阮裕,银色的发丝沾着脏污的血迹,已经干了,结成了一绺一绺的,那双鸳鸯眼中凶光毕露。
阮裕拿着翻出来的啤酒瓶把刘寄海敲得七荤八素的,玻璃渣碎了一地,酒精的味道和着血腥味一起,缠绕成了一种危险又胶着的气息。
酒瓶子的断口抵上了刘寄海的脖子,再进一寸,就能扎进那脆弱的皮肤了。
偏偏刘寄海也是个疯的,他并没有被阮裕这副样子吓到,甚至对近在咫尺随时能要自己命的酒瓶也并不恐惧,他回过神来,挑衅道:“来啊,杀了我啊。”
“你这个疯子!”阮裕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预感到自己即将体力不支,另一只手便顺势按着刘寄海的脑袋往墙上撞,连撞几下,到他没力气了,刘寄海也没力气了,他才停下。
刘寄海顺着墙滑下去,阮裕也耗尽精力,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终于被迫冷静了下来。
“刘寄海,”阮裕觉得喉头腥甜,他咽了咽口水,压下血气,“她那时候一直在等你,我溜出去找人发现了她,送她去了医院,她非要回家。”
阮裕长出一口气,想起来那女孩病中的愁容。
“你和她说下雪了就回来,你失约了。”
刘寄海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好像被抽走了灵魂,靠着墙,没有说话。
“我没能救得了她,我是有罪。但你呢?她需要你的时候,却只能抱着猫说话,等着下雪,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你那时又去了哪里呢?”
阮裕摸了一把脸上的头发,那不知道是汗是血还是泪。
他也曾被困在那个隆冬。
那年下雪的时候,阮薇家门口的万年青被雪压着,积雪深深,她再也不能爬起来去清理。她形容枯槁地看着满天的雪,特意画上的妆因为画的时候手抖了而显得愚蠢可笑,期望缓缓落空,她的呼吸也慢慢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