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路边时，慕末眼皮跳了下，之后便看到了面前停滞的那辆吉普。

闫涵降下车窗，身子微微向外倾斜：“上来吧，这几天我来接送你。”

“A92……”

慕末犹豫了下，还未将话说完，后座的车窗也落了下来，一双浅色眼睛眨啊眨地，A921仰着头看着他。

倒也没什么避嫌的，慕末打开后座坐了上去。A921倾斜着身子让着他，一不下心挨着了，他能够闻见对方腺体淡然的馨香。

虽然今天的A921将头发放了下来，慕末还是能够看见他后颈部贴了片东西，一个方正的，黑色的贴片，像是掩饰着某种伤口，又是劣迹。

是标记吗？闫涵标记了A921？

慕末忽然感觉心抽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偏开视线，车前镜里闫涵的那双眼深邃似潭，一不小心又撞上了，慕末的心又抽了一下，不得不垂下了眼。

忽然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了慕末的眼前，A921凑近了些许，递过了一沓小册子，慕末翻了翻，都是A921在实验室里做的笔记，有的地方还出了错，慕末帮他修改了过来。

“会头晕吗？在车上看书。”

闫涵说着，视线从车镜反射到了后座，虽然这话问得泛泛，慕末却能感觉到闫涵是在看着他。

慕末说：“还好，只是改两个字。”

A921皱了下眉，将册子从慕末的膝上抽走，合上，不让他再看。A921用手语比划了个谢谢，虽然面上依旧冷若冰霜。

最近A921在学手语，这也是闫涵的授意，还特意在基地里找了专门教官进行指导，目前为止日常用的词汇A921基本都能比划得出来。

不过他本人觉得这些动作毫无意义，有些礼节过于繁琐，A921有些不屑，在他失声之前想必也是个少言的人。

有时候慕末看着A921，如果能让他和弟弟见一面会是怎么样呢，弟弟可能还在因为哥哥的失踪焦灼着，却不知道哥哥再也不能说话了。

上周去体检的时候，慕末多心地看了一眼Omega孕期测试结果，之后就看到了C005。对方已经怀孕8周了，怪不得没有申请参加战前集训。

正当慕末思索着要不要让尹鹤文寻找一下C005的Alpha带个话，毕竟这次上战场之前能让亲人见一面也算圆满，忽然闫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虞宵回来了，你是不是最近都在等他？”

慕末恍然，答道：“啊是的，当前集训的内容过于基础了，有些数据库的权限需要虞教授来帮我批准一下。”

前方是拥挤堵塞的车流，闫涵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方向盘，“嗯”了一声后道：“你和虞宵……认识很久了，是吧？”

“算是，前后辈，旧帝国时期带过他的实习。”

“只是前后辈，现在的你们亲近到了什么地步？”

闫涵语气淡淡的，像是某种轻描淡写的询问：“A788，你有了解过虞宵之前的研究吗？”

慕末有些惊讶，他脑内迅速运转着这一串问句的深层意思，如果他没有估摸错的话，闫涵是在提醒他越界了。

毕竟虞宵现在是帝国实验室的高级教授，是有军衔职称的帝国军人。

虞宵手里掌握都是军事商业机密项目，闫涵作为高等军官自然是维护军事利益优先，一个Omega再怎么样也不能触碰到这类原则性问题

得将这话圆滑得答过去，身为从前的后辈，虞宵可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不能将他的事业生涯给毁了。

慕末笑了一下，说：“只是前后辈，只不过现在他成了前辈，我是后辈了，有好多理论太久没看，有时候虞教授会过来同我说一下，仅此而已的关系。”

“至于虞教授之前的研究，他没有和我说过太多，只是听说某些搁浅了，对于这些我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闫涵像是将他看透了，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实验室上面有什么需要的权限，可以来找我，或者是尹鹤文，之前没有带你来基地是因为不方便，现在不一样。”

“嗯，好。”慕末很快地接过话，“闫大校，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触碰到你们的机密。”

“不是机密的问题，尹鹤文大概也提醒过你同虞宵保持距离。”

“啊是，不过他没有说原因。”

慕末回想起每次尹鹤文提起虞宵时皱眉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这人怎么就对虞宵这个Beta那么敏感，倒是没有见他提过让自己远离点闫涵。

“原因——”

闫涵将身子重新坐正，只是那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将自己松懈了下来，一双眼睛毫无温度，随之松动的是逐渐流畅的车辆。

闫涵说：“虞宵挺疯的，你必须得和他保持距离。”

慕末愣住了，他能想象出尹鹤文发疯，似乎也能脑补出闫涵发疯，但他实在想不出虞宵能发疯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