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那样盯着，我嗓子里冒出来的话断断续续的，整理不出一套流利的说辞。

最终，我们都心领神会，在一片静寂中擦肩而过。

我不确定闫涵来集训看什么，我猜测，大概是来看A921，毕竟这是他的Omega，体恤关怀也是应当的。

每次傍晚结束集训后，我看着穿着斗篷的A921钻入闫涵的车里，会克制不住的晃神。

我肯定没有喜欢上闫涵，但为什么我会觉得心口有些发痒？

或许情感中最令人怅然的，就是无法兑现的承诺，和无法预料的变故。

有些人为爱生为爱死，像是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和人世计较。

我确信自己不会是这样的人，这会让我少有得觉得自己悲哀和无力，因为我没有办法放下一切去爱。

我坚信爱是由多巴胺维持，信息素固定。

A和O一旦互相标记，他俩的这辈子就毁了，就算充满了恨意，也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畸形的关系。

就像是捧着一个脆弱且充满裂痕的瓷瓶子，发情做爱后再争吵，本就薄弱的感情之上又添加了一道裂痕，然而还不得不捧着。

有可能两只手还捧不住，得靠四只手托着，但如果四只手都不够用呢。

不如互相捅一刀，转世再做两个不认识的自由人。

看啊，这就是强制婚姻和标记的弊端。

我们时常会有误区，觉得人都是一群一群的，但实际个体差异更显著。

当前帝国的大误区就是以为强制将AO捆绑在一起，鼓吹结婚，鼓吹多子，禁止离婚，就能将生育率提升，令所有的未婚少男少女的幸福变得更加踏实。

我很无力，就这样吧，蜉蝣撼大树，我又能做些什么？

在前天，我终于进了实验室，但并没有看见虞宵，听说他去了其他城市出差，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个天数说不准，据说战火从北方边境开始蔓延，从前的座上客如今变成了敌对势力。

忽然想到了国宴差点被强奸的那个夜晚，或许不强大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也或许正是因为新帝国骨子里的那份自卑感，才回去建立了如此死板的ABO等级制度。

必然，一个强大的国家因素多样，经济，政治，国关，而公民之间的差距直接联系到本国的文明程度，比如我，Omega到底是什么地位呢？

生育工具？

当我重新审视自己，发现这四个字并不准确，我目前只是强迫婚姻的牺牲品。

毕竟这才是新帝国的第一年，往后会怎么样呢，国家没准会发现Omega的生殖腔不止能提高本国的生育率，商人可能开始思考，贩卖，走私，制作Omega发情的试剂，提高生殖腔的使用率。

如果Omega成为商品，谁能保护得了我？尹鹤文？或许我们现在打打闹闹，他对我还留着点恻隐，到时候在扭曲的法律面前，他又能自保到什么程度呢？

闫涵也不必再提，如果我在几年后沦到这种下场，A921必然也是，只有他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A921可能在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某种摧残，时代的残酷就是给一个又一个本该平和的人出难题。

我们在未知中煎熬着，痛苦与惊恐常与我们相伴，最高限度的祈求也无济于事，我们只有压着那一线生机，告诉自己，在不眠的黑夜后，或许能翻出那一片晴白。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但我确实在时刻准备着。

歧视在我心中渗透得深彻，但不足以压垮我，希望所有的，有意识的Omega，也都能这么想。

本来想在虞宵的掩护下研制符合我体质的新抑制剂，现在不得不搁置，教官查得实在是太严了，没有高等军官的指示我也不敢乱动。

写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已然春天。春季对应的是早晨，或许正是个适合战乱的好时候，这样人类才会弱化残忍，呼吁盎然。

尹鹤文前院里的扬花已经开了，串串晃悠着，在这明朗的晴天下。

我就应该在这样的季节里上战场，大概我离开的是时候会想念这院子里的一切，没准还会梦见它。

但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也不敢想念这平静的一切。

这样我醒来面对现实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惋惜，我已经离开那段好时光那么久了。

慕末（Oid：A788）

2122年2月20日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懒了好久最近要勤劳多写点了

第三十一章

55

这三十来天的每一天，慕末都是满怀希望地早起穿衣，下楼用餐，之后抱着一摞资料走出大门。

今天格外神清气爽，只因尹鹤文昨夜被紧急调令到临市参与会议，今早会由生育军的车辆载着慕末去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