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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你的天气(62)

夕夜刚看到提及《格林童话》之处,于是想起:“小时候我看童话中的莴苣姑娘很不解,明明生在平民家、被巫女养大,怎么又称‘长辫子公主',后来才知道,因着有王子,所以有了公主。”

季霄凝神回忆那故事的原貌,笑起来:“我想你也是‘长辫子公主'。”

此去经年,什么都改变。没有了“求启颜之方”的人,贵主不再是贵主,公主也不再是公主,都成了“孤芳自赏枉多情”。

要和这些腹中空空却夸夸其谈、坐井观天又自视甚高的人情投意合,夕夜只觉得委屈了自己,不妥帖。变成剩女也无妨,不过被人闲言碎语嘲讽几句“曲高和寡”,总好过一生一世的委曲求全。

颜泽不会理解这些,但如果卓安还在,她一定能明白。

[五]

也许时间能使人忘记。

也许你心里会永远住着这样一个人,只不过和他经历的一切被时光碾成碎片。

也许终有一天,必须要强迫自己去认定那些碎片微不足道--辩论赛前也不忘把制服裙的上缘往腰间折进两圈,把值得炫耀的细腿留出日系杂志上的长度,能看见的只有坐在同一张桌前的男生。他视线无意间扫过你的膝,发出不易觉察的“唉”,迟钝的他,自以为找到了答案:“你是不是又长高啦?裙子都短了。”

或是午间走向食堂的林荫道上,和闺蜜一路有言笑,经过他和同伴的身边,故意把步子踮得稍稍起伏、体态更轻盈、微微低一低头,知道自己的长发会飘扬成动人的曲线,让他无法不看在眼里。

少年少女,未必就心怀爱恋。

可当时年少春衫薄,举手投足都是暧昧,总想让对方眼里的自己更美好一点。心与心之间牵着千丝万缕的线,全是清纯。

与这种暗藏机巧的清纯不同,成年人的恋情有种沉淀之后更接近本真的平淡。

即使已不是当年的他们,但颜泽和新凉仍是令人羡慕的。夕夜用筷子戳戳眼前的蟹粉豆腐,又难以置信地瞥一眼颜泽:“看起来好像可以吃。”

女生大笑着拍砸她的肩:“什么啊!人家厨艺很好的好伐!”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一点,自称“人家”的这部分,不是颜泽又能是谁?可厨艺?

“总觉得你做的东西吃起来会折寿啊。”夕夜实话实说。

“新凉天天吃,不也好好的!”找出一个证据。

“证据”立刻接嘴:“死好几次了,幸好属猫。”被女生狠狠瞪了回去。

夕夜结束玩笑动了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问颜泽:“你已经搬来和他一起住了?”

“那倒没有,这里离我公司太远,早晨起不来,所以晚上我还是回家的。”

也就是说,如果离公司近,住在一起也很正常,这样的亲密程度。

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充满了家常的幸福感,使夕夜不知该怎样自然地把自己放进独属于他俩的结界里,尴尬一直无法消除。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起身告辞。

谁知颜泽也没心没肺地扔下新凉:“我跟你一起出门吧。我也得回家了。”还不忘嘱咐男生一句,“你注意安全锁好门。”

男生一边觉得她好笑,一边在沙发边转悠找钥匙:“你们等一下,我开车送你们。”

夕夜摆着手推辞:“你送颜泽就好了,我又不顺路。再说晚饭吃多了我也想散会儿步走去车站。”

“一个人的话也不用你送,你接着看电视吧。”颜泽马上接话,“我也想走走。”

男生也不坚持,就坐了回去。一瞬间让夕夜有些错愕,但转念想想,这反而是他们感情好的证明,什么都直来直去毫不客气,真心需要就开口说,说“不必”就是真的“用不着”,用不着拐弯抹角。

去车站的一路,两个女生聊了聊行业八卦,没有深入话题。夕夜的视线一直向着公交车将要驶来的方向,表面上维持着谈笑,心里却在考虑,从今以后应该和颜泽疏远一点了。

一个人的极端幸福反衬另一个人的极端不幸。

怎样才能不嫉妒?

能想到,能做到,唯一的出路,就是远离她,避免在心里比较。

可是如果真能那么决绝与一切烦恼一刀两断,就不是人生了。

沉默少顷。公交车从地平线下翻进视野,一点点缓慢膨胀,昏黄的街灯下,还看不清是两人中谁等的车,夕夜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却听见身后很是犹豫地传来一句:“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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