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奥,不如你割ròu实践?”
温玉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正在割ròu放血以德报怨?”
陆显沉默,新一轮的疼痛袭来,拉扯头皮,碾压神经,痛苦呻*吟都无力。
好与坏,温玉听到麻木,她陪伴他,也不过短暂时光,今后如何,又不是黄大仙,哪能掐指一算就料中结局。
除夕就在眼前,德叔德婶办年货忙得脚不沾地,金福卤水鹅的生意一日千里,温玉多数时间需在店里帮手,照料重症病人陆显的重担便落在春山肩上。
起初他听见工作安排,吓得面色惨白,苦苦哀求,地下室的大佬发起癫来会吃人,千万不要抓他去送死。
没几天,春山与陆显就变老友,确切说,春山看陆显的眼神处处发亮,闪闪金光。开口闭口,大佬好犀利,啊,大佬见过世面,大佬好有钱——
听得温玉想去控告陆显教唆未成年人犯罪。
而陆显的轻松显而易见,食指与中指并在唇边,扬眉,尘埃中神采飞扬,“给支烟啊,伊莎贝拉。”
温玉低头去捡地上垃圾,抬头时有些晕,大约是血糖低,附加过度疲惫。“抱歉,我已经戒烟。”
陆显好奇,“几时戒的?为何要戒?”
石头不开窍,砸烂也没改观。
温玉说:“我念佛经念到大彻大悟,决心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第一件就要讲烟瘾戒断,可不可以?”
陆显无奈,“骂你时不生气,多问两句要发火,你今天来M?”招招手同春山说,“你看女人好难伺候,你以后不如跟个男人……”
“打住。”温玉拉住春山,要拖他出门,免得他被荤腥不忌满口污言秽语的大D哥污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
他装无辜,“你不愿意同我讲话,我只好跟春山讲咯,这也不许?有没有人权啊,阿嫂。”
温玉斩钉截铁,宣告,“没人权没自由可讲,你不收声,再给你加五十万伏直流电。”
他双手护胸,演技浮夸,“我好惊,千万不要啊温小姐。”
完完全全好了伤疤忘掉痛,走一步忘一步,没前途。
难得午后休息,她原本伏在书桌上休觉,睡梦中被他叫走,游魂似的飘到房间角落,那张落满陆显气息的单人c黄上,贴着他,安安静静入睡。
她这些天劳心劳力,吃人参都补不回来,睡得太沉,隐隐听得见细小鼾声,或零零碎碎讲梦话胡话,听得陆显笑意横生,又不敢惊醒她,只得憋住,差一点憋出内伤,口吐鲜血。
醒来时挂钟展示六点整,地下室一盏孤灯依旧亮,陆显坐她身边,捧住被她翻旧的小书,认认真真揣摩字句,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书卷气。那是顾城的《黑眼睛》,简单文字写无尽愁思,卷边的那一页正写着《远和近》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温玉问:“你读这个,不会头痛?”
合上书,陆显宽大的手掌抚摸书皮,目光从封面那只抽象化的眼睛上转移到温玉唇边,笑笑说:“太无聊,没其他节目,只好看书消遣。怎么?又不许?”
温玉笑,D哥读书的历史画面多么珍贵,应当拍照留存,供后人瞻仰。
而陆显呢,鬼使神差,他被本心驱使,迫切地想要知道,多少个搀杂着痛苦与挣扎的不眠之夜,她冷冷清清孤身一人坐在灯下,反反复复诵读的是一本怎样的书。
她在想什么,她欲求什么,突然间,事无巨细,每一件他都想要了解。
婆婆妈妈畏畏缩缩性格,哪配得上大D哥。
相较于最开始的新奇、刺激、试探、游戏,眼下纷纷扰扰思绪更令人沉重焦灼,心如乱麻。
可它就这样发生,超出预想,不知好坏,更无法逆转。
他对她说:“温玉,温玉——我得重病,比吸白粉更严重,分分钟要人命。”
她安抚说:“放心,届时我一定给你收尸,让你入土为安。”
“我好幸福,世上终于有人肯为我收尸立牌位。”
“再乱讲,让你饭都没得吃,做个饿死鬼下地狱。”
不犯瘾时吵吵闹闹,一无所有,反而轻松。
过年前夕,陆显终于得到放风机会。他的大男子主义发展极端,绝不肯低三下四求女人,但为此算无所不用其极,发动春山与德叔对温玉连番轰炸,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早早换上德叔去到王裁fèng家订做的新衣新裤——条纹西装喇叭裤,只差一根大金链子就将暴发户装备都带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