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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9)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就塔坊街那,燕榭樓。”魏初背後一指。

管臨看這小弟,堂堂魏老曾孫,平日隻塾中見來斯斯文文,都不知何時起也被那遲階招入麾下,小小年紀花天酒地,一口的喊打喊殺。

管臨在心中快速判斷衡量瞭下形勢,決定還是先親去酒樓一趟,眼見為實,再作打算,並奉勸魏初道:“我去燕榭樓,你也慢去驚擾什麼都監傢,速回塾中報遲傢要緊。”

“管兄先去,我自有打算。”那魏初已然聲遠,細小的身軀繼續鉆穿人群風馳電掣去也。

管臨一聲嘆息,卻也當即撒開步子,奔往塔坊街。

醉翁操

塔坊街,琴州城內至繁華處,商樓林立,熙來攘往。

管臨平日甚少在外飲食,原也不知哪個是那燕榭樓,本還想沿路打聽,不料剛到此街就遠遠望到一處顯不尋常,裡外圍瞭幾層尋看熱鬧的過客,沖近一看招牌果不其然。

這是毆成甚麼景象瞭?

管臨側身擠進人群,幾乎做好瞭收屍的心理準備。卻一眼正見那遲階,穩穩端坐於一酒桌旁,四肢俱在,衣衫完好,面容無傷。桌對面正是四五個著官服的官兵,為首一個坐於凳上,長得是面圓耳大,獰髯張目,左臉橫有一道舊疤,看上去甚為可怖。

隻見這疤臉端起面前一小酒盅,一飲而盡,立其身後的幾個官兵聲聲稱好。疤臉倒轉空酒盅道:“如此小氣拼法,幾時能拼個勝負!”

對面那尺階隻笑,伸手邀道:“官爺海量,請上凳。”

疤臉一臉不忿,朝前走來。桌前空地不知為何,有三四條長板凳直直拼成一條排開,疤臉掀袍提腿,躍上那板凳,沿凳行起。

管臨初至不明所以,便聽旁人七嘴八舌,方大致弄清前因——

原來今日這幾個官兵來燕榭樓飲酒,不知有何喜事,進門來隻豪喊一聲:“店傢,今日高興,隻管上你們最烈的酒來,與哥幾個盡興。”

這本不過是酒客最常見的開場白,那店小二卻十分走心,想起店中藏有一批上等貢酒,老板交待此酒極烈,尋常食客莫輕易與之,豈不正正對此客胃口,於是邊倒茶邊薦道:“官爺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新到一批胡地精釀的貢酒,喚作‘信馬歸’,此酒烈度,堪稱以一當十,官爺若好烈的,可是再合適不過瞭。”

官兵們卻不屑:“胡子釀的酒……能有什麼喝頭?”

小二繼續:“這‘信馬歸’非同尋常,現下可是炎京中識貨酒客們最得意的酒,想喝都得預訂還不知訂不訂得上呢。在琴州嘛,那可就是咱燕榭樓貴客專供瞭,嘿嘿。您瞧著——”

小二一指,櫃臺後架上幾個皮制酒袋映入眼簾,那酒袋花裡胡哨,縫工倒頗精致,個個隻比巴掌方寸大些有限。不看還好,一見此酒,官兵幾乎個個笑跌:

“這他媽也叫酒?”

“我漢人飲酒以壇論,胡子喝酒原是用香囊嗎,哈哈哈哈……”

“前日李捕頭也被劉老四唬喝過一次什麼什麼胡酒,淡出鳥來,喝到他罵娘,每想起還要抽那廝。”

“少把老子當三歲小孩唬弄,趕快上幾壇姬嶺香是正經。”

那小二積極討瞭個沒趣,隻乖乖去搬姬嶺香,卻不料轉身間,突聽得旁邊一個聲音悠悠傳來:“狗眼不識太行山。”

那為首疤臉官兵怒向聲源,隻見兩個半大小公子坐於旁桌,稍長一個旋襖佩劍的,正不怕死地直直盯著他。疤臉沉聲:“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知天高地厚,狗眼不識太行山。”

那疤臉片刻不能忍,一句不多言,抄手就將桌上茶壺擲將過去。佩劍小子舉劍鞘一擋,茶壺應聲而碎,潑濺狼藉。幸而旁邊那更小的公子眼疾身快,當即彈出三步,避開瞭飛濺,順勢消失於門外。

佩劍小子緩緩用劍掃瞭掃桌上的茶壺碎片,慢悠悠道:“要打等下打也不遲,但這酒上的道理,本該以酒見分曉。”

“哪裡來的酒上道理?你他媽誰?”那疤臉官兵見這小子在敵衆我寡不利形勢下如此鎮定囂張,既氣憤不已,又偷生一絲忌憚,倒不是忌其身手還可,而是他日日當差接觸三教九流,深知這世道裡狗仗人勢的熊孩子最是不少,又聽他外鄉口音,猜不透何等來頭。

“你道這‘香囊裝的’酒是‘淡出鳥來’?”佩劍小子道,“隻怕你三袋‘信馬歸’下肚,慢說鳥濃鳥淡,便是連自己的鳥都不知天上地下瞭。”

“放屁!”說到酒,疤臉可就全天下不服瞭,“我看是你這乳臭未幹的沒見過世面,就這爛酒,莫說三袋,就十袋,百袋,喝到店傢見底,老子眼睛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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