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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67)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寥寥幾句,全然不似別人提到遲傢時的諱莫如深、躲避不及,孫昧想必當年與竹西君相交極好,處今日形勢,仍絲毫不掩哀痛。

管臨心下也隨之再度默哀,但見他隻提“風卿兄”,卻泛起另一層希冀,試將話頭轉回:“學生聽聞遲傢姊弟投奔在長姐遲舫處,才問石仲安,卻說他二人已故瞭。”

“據說回宜城途中染瞭瘟疫。”孫昧嘆道。

據說,瘟疫。得到的依然是官方答案。管臨並未太意外,卻仍難掩失望。

而孫昧瞇起眼,探究式地看著眼前少年,這個突在學中躥起的新晉之星,未來仕途中的潛力之秀。以多年的識人經驗,突如其來的信任通常都來得有其終被驗證的深層緣由。

“逢疏,你若真關心他姊弟安危,更不該如此大張旗鼓地打探。打探不到也罷瞭,若真得到甚麼消息,又豈有隻你知而別人不知之理?”

管臨聞此,並未再誇張揖禮稱是,隻微微點瞭點頭。

心中卻已將孫昧視為偌大的炎京城中,第一個可值信賴的人瞭。

朝天子

大內。

辰時散朝,衆臣緩緩步出垂拱殿。

看似三三兩兩魚貫而出,序列與步速卻暗呈分佈。

走在最後的戶部侍郎董庚,如常被衆人似若無意地圍籠進中心,在一群行動矜重、語速緩慢的紅袍紫袍間,才三十出頭的董庚,言談舉止都利落得有些顯眼。

“自高祖開國以來,我朝真拜侍中僅有兩位,皆是不世功勛之臣,傢父如何擔得?今日此議可謂胡鬧。”

身為董浚嶂最寵愛得力的第七子,董庚名義為戶部侍郎,頂頭長官戶部尚書卻隻有反將圍靠的份,遠遠跟隨,常年一副巴巴觀望隨時聽命的姿態。

“國相蘊負鼎之雄才,蓄經邦之大略,拜侍中乃民心所向,當之無愧啊。”

衆人皆附。

“唐突,再議。”董庚輕飄飄阻攔道,口中是謙推之辭,神態間卻全然狷傲之色,面前一群爹輩爺輩的國之重臣,沒一個配鄭重放在眼中。

閑語間行至階下,衆臣皆須繼續向南步行回外朝區橫門外才可各自上馬上車,董庚的私轎卻近候在一墻之隔的內東門外。

這原本是前些年先黎太後體恤董相年邁,特許他由此下轎進殿上朝的特權。如今董浚嶂幾日才來應卯一次,從三品的董庚卻自然而然延行此路,日日與衆人分道揚鑣都在顯示,內東門便是他董傢專用通道一般。

提舉皇城司鮑一訣,仗掌管宮城出入啓閉,每日朝會後雷打不動,都親自侯在內東門外恭送董庚。

眼見董庚邁出,一個箭步搶在轎夫之前,鮑一訣親自將轎簾掀起,側身恭請,故意不稱官名以示另一番討好親近:“七爺,請上轎。”

董庚掀袍擡腿,待剛要踏入轎中,突餘光見打宣祐門方向進來兩個頗生面孔,被引著一路向延和殿側門而去。

盯著當中那個青色朝服的,董庚稍稍泛起些印象:“是那新科探花郎肖子平?”

鮑一訣隨之看去辨認:“回七爺,正是。”

董庚眉一皺:“他怎在這?今日閤門司班次名單上我可沒見此人姓名。”

鮑一訣見在前引路的為一黃門內侍,常理推測道:“想必是內引奏事?”

“內引?”董庚本已坐進轎中,突又擡手掀簾,仔細眺去,遠遠便可見那探花郎長得倒有幾分月韻霞姿,跟在其後未著官服的,年歲更小,卻似比他還豐神俊朗些。

董庚勾起嘴角,自感頓悟:“原說他如何力排衆議,親擢瞭個名不見經傳的上來,竟是獨好這一口。”

鮑一訣立刻捕捉到所指,擠弄著本就不富裕的雙眼,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賈朝奉郎日夕跟隨,一刻不離,宮中早有議論瞭。”

“馬後炮!”董庚摔下轎簾,示意起轎,“區區一個芝麻官都知道投其所好,抓緊時機引介同好以求恩寵。你這廢物前兒還投獻什麼西域美女,這會兒又說早知道瞭。”

“下官愚鈍,愚鈍。”鮑一訣半躬著腰,一直目送董庚轎廂晃晃離去,才緩步踏回內東門。

轎中的董庚暗自一聲冷笑,卻很快便將這一瑣碎拋諸腦後瞭。沒什麼好驚訝的,管他是嗜女色,還是好男風,都一樣,不怕他玩物喪志,倒怕他真有正形——歷經四朝風雲的老父早有至理之談:越有個人欲求的皇帝,才是越好“輔佐”的皇帝。

延和殿內。

終於輪到最末進見班次,步過冗長的柱廊,穿過密閉的板障,肖子平與管臨被引入殿中,還沒適應突暗的光線,先一個大禮叩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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