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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39)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小舅公,”遲階翻來驚到,“你這勁頭是要成劍派宗師啊,背後竟這般刻苦!”
管臨面上一熱,隻覺百密一疏。
幸而小武及時從府上出現,端來蜜粽酥果待客。管臨喊客坐下,親沏果茶與他,並邀食粽。
遲階擺手道:“不客氣,我隻嫌剝葉麻煩,很少吃這個。”
管臨差點當即去剝粽,手停在半空,收回,超向小武道:“你盥手與遲公子剝個粽子罷!”
小武初次見小舅公於此間會客,料想必為摯交,又見遲階年紀不大,言談舉止全無架子,亦覺與平日和小舅公相處一樣,敢沒上沒下插嘴多言。因而邊剝粽邊問候道:“遲公子好。”又向管臨問:“小舅公近日常耍那柄刻著‘遲’字的劍,定就是遲公子的吧。”
管臨回:“專心剝粽。”
遲階卻向小武道:“當然是為師的,快與我彙報來,我徒弟每日歸傢有沒有勤加練習?”
“有,有,練瘋瞭,”小武將剝好蜜粽碗盛送向遲階面前,添油加醋道,“以前我來這邊院中聽的是之乎者也,近日過來,滿耳都是哼哼哈嘿。”
遲階笑到拍腿。
管臨重重閉眼再睜開,試和顏悅色對小武道:“今日府上事多,回去忙罷。”——滾,速滾。
遲階毫不見外將蜜粽雜果食來,不知不覺盤碗竟已見底,管臨知他是真餓瞭,又張羅喊人加送。遲階攔道:“不吃瞭,也該走瞭。”抹嘴擡頭看來,“哎,你又無事,便與我同去那邊一逛,誰知二姐這會兒好瞭沒有。”
管臨亦覺多日疲累全無,答:“好。”
兩人便出門同往,步去城北方向的寺後街。此寺後街為琴城佈行繡樓聚集之處,正逢佳節盛日,女客如織。尋到祁氏繡坊,亦是前廳後院,客流盈門。
管臨隨遲階來到後堂,隻見遲欄與衆繡工正切磋在興頭上,全無焦急等待之意,見到遲階還奇道:“這麼快便來?還沒好。”又看到身後管臨,更放心道:“有逢疏陪你,不怕你作亂,邊兒再玩會去罷。”
遲階回身自嘆道:“二姐竟轟我去玩。”
管臨素來隻有周邊人直呼姓名,或謔喊舅公,不知遲欄竟哪裡得知他表字,叫得這般順口。聽來卻隻覺長輩般和藹可親,亦隨之回:“二姐好。”喊完又覺太親近瞭,略冒昧。還好無人留意。
坊中主事嚴霜堂前堂後瑣事忙碌,見遲階複來亦不失體諒招呼:“不妨院中來,有茶書琴棋供消遣等待。”
二人便依之向中庭踱回,一路隻見滿室滿廊皆為精工繡品展示,花亭鳥獸,琳瑯滿目。
遲階瞧來道:“這琴繡上門道,你必又通曉。”
管臨如實答:“不懂,一竅不通。”
遲階卻不信:“且又裝。”
院中果然備有茶書棋座,供平日伴女客前來的男眷或孩童休歇等待。遲階邊嘆所思周到,無微不至,邊擇一棋盤前落座,伸手請到:“領教一局?”
管臨便應邀落座,與他對弈起來。
來回幾手便知,遲階棋力似略遜於己,對來也不如何專註。院中常有人往來高聲,不時被打擾驚動。突低頭見左上戰場與左下開局會合,頓失瞭幾子,隻覺眼花,哪裡似有不對。幾輪過後,戰局又突生變幻——這次毫無自我懷疑,確定抓到正著瞭。管臨將欲落棋子收回手中,擡眼望向對面。
遲階猶若無其事:“愣著幹嘛?到你。”
管臨不看棋盤隻看他,緩緩搖頭嘆道:“你酒品尚好,怎這棋品上天壤之別?”
遲階見自己偷子被識穿,也不抵賴,擡頭道:“這你就所言差矣瞭,酒品拼的是膽色,棋品見的是智謀,哪能一概而論?”
管臨言語上五體投地,隻以行動校來,推亂清子道:“重來,正經下。”
棋興漸酣間,突聽得旁有一女客正向霜姨嘆息:“我來多次隻最中意這款平套芙蓉圖,怎卻竟說不賣,想是價高難攀?也不妨報來。”
霜姨溫言笑回:“黃夫人莫怪,並非價高,實是這幅繡圖機緣巧合,底佈用的乃是貢京絹緞,此緞邊緣以官用暗線打過標記,不可作市面流通,因而繡品亦隻作展示,不敢買賣。你若獨看中它,我來日擇上好新緞再繡這副圖與你,倒也不難。”
黃夫人猶憾道:“我隻覺此圖與此緞結合得最好,相得益彰。”
霜姨亦嘆:“此緞為官中精挑細選貢品,自然不俗。”
管臨與遲階為此話吸引,亦循之望去,隻見其緞色澤光潤,鋪翠熨帖,的是上品好緞,隱隱亦略見邊緣果然似有暗線。管臨心中暗忖:暗線部分裁去不就好瞭,誰人又能一眼識得是貢品?轉念卻又自省:真乃近墨者黑!此歪念實在有對面仁兄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