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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290)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說完這句,忽而一陣悲戚襲向心頭,世上同“沾這個光”的,本來還有個二姐……

“能解。”不知是不是被救命稻草似的一線曙光沖呆瞭,管臨愣愣還是這兩個字。

遲階以為猜到他在想什麼,戳穿心思道:“對,能解,後來還有那麼一個,趕巧全天下都認識——等我去拍拍大炎皇帝的肩說,瑯兄,知道我誰嗎?咱倆從哪邊論都算遠房親戚,借我點活血救命唄,等把我救瞭,我再找你好好算算冤死我爹的帳。”

管臨聽他一通諷刺推演,當著自己面一如既往,那副不肯輕信又透著悲觀認命的嘴臉,隻覺責其反思一日下來全無效果,沒有半點向好意願。

大概這人縱情撩撥瞭半輩子,卻從來就沒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情與愛。

他知曉管臨對他千般的關懷與好,對此的回應是湧泉以報,萬般感恩地反饋而來,容不得管臨受半點委屈與傷害,甚至不動聲色地為之維系著所謂光明的前程後路,大概出於一點隱秘而“偉大”的心思,覺得管臨餘生尚長,終究還——有的選。

他遲階難道真不明白自己真正在乎和渴求的是什麼?還是打從頭就將這一切視為今朝酒今朝醉的一時歡愉,任是再私下裡纏綿悱惻,與他那暗秉著賴活不如好死、直奔用孤苦殘生換取終極璀璨一綻的盛大豪情相比,這向往一世相守的惜命心思,太兒女情長瞭?

“我很快回來。”管臨嘆氣盯向別處,張張嘴半天,千盟萬誓中似隻能擇出這麼一句。

關懷奉勸的話打小說到大,遲階能為自己犧牲很多,管臨毫不懷疑,但遲階能為自己“少犧牲”多少?這話他問不出口。

或許隻是在即的離別讓人突然又空落落地,沒底瞭。

“我等著。”遲階卻回應得幹脆且一派討好,唇角跟著語氣又輕易劃拉起來,“難不成真怕我跑西域找人療毒去?”

管臨起身就往外走。

遲階意識到畫蛇添足得過分,抻著頭挽道:“哪去?不服侍病患安歇?”

“等會兒!”管臨牙根咬斷,半句嫌多,剩下的話語已被疾步隔在帳外,“亞望不太對勁,我去看看。”

試霜刃

夜未深沉,人馬卻已極乏瞭。

廖青率隊奔著西南方向一片北急南緩的荒坡去,先一騎奔向高處勘查張望,頓時立眼呆住。

來時人煙還與土脊一般荒蕪的地帶,不知何時悄然鋪瞭遍地的營帳,望不到盡頭,一道道火把線如夜河流燈,引著列隊儼然的兵馬向己方奔迎而來。

“赫佈楞,你不是說……”

廖青回頭尋問,要問的人卻未減馬速,未完的話語被攪入疾風。於是隻來得及問後頭停下來的管臨:“管通事,什麼情況?”

“我們今晚借宿此地。”

本以為不過和來時一樣借個牧民傢落腳休整,廖青料不到今夜竟直接深入到鞊罕軍軍營。

忽聽一聲號令,那數條火把燈龍在坡下穩列停駐,鞊罕兵嚴正矗立,最前頭的幾個高銜將領一躍下馬,革靴頓地,傾身屈臂,領頭向歸來的統帥齊齊行下一個長天軍軍禮——

“參見赫佈楞那顏。”

廖青瞪眼望著,那身上還穿著與己一般大炎武衛官服的人被圍迎在正中,異族面孔環繞,胡語嘹亮入耳,不知誰獻迎上瞭一襲灰裘外氅,赫佈楞接過繞手一披,炎服遮隱不見,宛如一隻歸狼凜凜彙入恭迎的野獸族群,向軍旗招展的坡下浩蕩而去。

他轉向旁邊與他目光一道投往彼處的管臨,心中恍惚被一種奇異混亂感震懾,顧慮亦頃刻浮起:“此程算利用完我們瞭,萬一扣人翻臉?不如再多行十幾裡尋別處自行紮帳?”

近前鞊罕部衆數以千計,要真想為難他們幾個人,隔開幾十裡能有什麼用?

管臨調回目光,看向提議的廖青,未待開口駁回,突聞坡下一聲大嗓門漢話:“管參軍,廖統領,到瞭!”

轉頭一看,逆著下坡去的鞊罕部衆,一隊炎兵人馬後至,為首面孔倒是熟悉,廖青喜道:“曹將軍!”

方執特派曹猛率衆出關迎接,廖青總算不用暗自懸心,跟著自傢兵隊指引而去,下來卻發現竟也是互無戒備,炎兵緊挨著鞊罕兵營紮帳,連馬都拴在一處休養補給。

不是,他一路旁觀暗揣,原以為最多是管大人與赫佈楞二人私交互利,戰略性拜把子,合著在這大炎北方邊關,整個方傢軍與鞊罕軍都已結盟無防到這個程度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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