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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269)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可憐周瑯登基八年,至今仍沒幾個能派上用場的心腹親信,明知道方傢軍前線這邊主張聯鞊罕共抗莫韉,卻還是抓著一線裙帶關聯,企圖以周璐來強行制衡管臨,按他個人意願行事。

幸好那病弱六妹始終站在她皇兄一側,是個有求必應的……才怪。

這封信文陽奉陰違的春秋筆法,管臨隻讀一遍就勘透瞭,但細思周璐卻也同時半真半假給出一個敏銳暗示,這趟上京之行,亦不失為一次難得的深入敵腹機會。

不入虎穴,焉探要害?

護國奉玉長公主顯然完全信得過這“孩兒他爹”的領悟和能力。

也是真豁得出他涉險去。

管臨僅用瞭兩日籌備,一邊等待禦派的管押軍員飛速抵達,一邊回聯北邊湭鄞密使準備接應,既欲以“典護喪事”的名義出訪,更加刻不容緩,按五十部落的習俗傳統,亡逝後第二十一日正式行喪葬禮,隻要沒什麼天災人禍的阻攔,興城出發大約剛好趕得及,這應也是周瑯心急火燎暗自掐算過的。

行程卻被迫要繞一點遠,原本的官驛路線南邊現如今都是鞊罕軍地盤,湭鄞前信邀約體貼指示去走東線的無人荒原,會派官使在北頭迎接。

管臨率著一行連他僅六人的簡約使團,自然便按這偷偷摸摸的路線走——假裝斷金崖那邊真過不去似的。

天公作美,幾日前的暴雪已瞭無存留痕跡,千裡北漠碧空如洗,天氣回暖成正常的仲秋光景,仿佛那日隻是天歷的偶然錯亂,一場人間地獄的驚恐幻覺。

管臨一行六人的武力擔當乃是周瑯私派、日夜兼程隻比八百裡加急晚至一天的禁軍宿衛統領,亦是前時護隨周璐同訪孟地的老戰友——廖青。

“停!戒備,有人來瞭。”

廖青行在最前,突然勒下馬步,警覺向大地微震來處聽去。

天已大黑,四野寂靜,差不多已到瞭該紮帳過夜的時辰,但按提前預勘知悉,此圍著一小泊枯湖的荒坡地帶,常年時有一夥野牧馬賊出沒,保險起見少生事端,自然還是多趕一段路翻過此地再紮帳不遲。

偏偏躲不過,越來越響亮的紛亂馬蹄聲自西北方向而來。廖青訓練有素指揮若定,命幾人按前時預練排成禦守陣型,將文官與貴重物什圍在背圈,令譯兵在前準備談判。以少對多,硬杠隻是下策,江湖規矩廖青懂。

卻不料尚未確定來者何人,身後被特意圍護著的管大人卻策馬撥出,先一步沖瞭上去。

——那獨一無二的蘆管哨聲早就在管臨耳中清晰作亂瞭。

待廖青瞪眼瞧清對方一衆竟都是鞊罕兵,大驚避躲都已來不及。卻見那為首的矯健身姿一躍而下,身後隨兵停住排開,竟是一派恭迎來客狀。

管臨下馬站定面向來人,衆目睽睽下,遲階大步沖來,給他上演瞭一個相當冠冕堂皇的迎接儀式。

他腿腳隔著半尺,隻微傾上半身意思出來個擁抱,手臂誇張拍打著管臨後背,一副標準草原人“歡迎我的貴客老友”式見面禮節,卻在頭頸交錯的一瞬,似有若無哼瞭一句:“十六日七個半時辰。”

與你分開的時長。

說的好像管臨自己沒數似的。

雖然度日如年,到底誰也沒奢想過竟能揣著空又見上這一面。

“這人誰啊?”

廖青被禮待引著騎往不遠處宿地去,一路都是懵的。

若派來的管押軍員是別人,管臨路上早先對他作慢慢解析滲透瞭,既是廖青,分明又個周璐的人,管臨也不必多作解釋,隻拋去一個更讓他當即呆若木雞的誠實回答:“赫佈楞。”

遲階此程前來迎接,不紮軍帳,隻全員低調借宿在遠近獨一號的漁獵傢族戈雅傢中。

“管哥!”

熟悉清悅的少年嗓音打老遠就呼來,亞望早已在此等候。

戈雅傢裡外忙碌,幫著安頓那顏親自接來的一行貴客。兩夥親兵隨使皆被遲階安排轟去外面圍火享用烤肉烈酒,獨留管臨與亞望在帳中慢飲慢聊。

“還好?”管臨張張口,小別重逢,千般思緒竟隻口拙嘴笨先問出這麼一句。

“你說呢?”遲階大活人親示在此,語氣輕松愉悅。

借帳內燭火一照,管臨才清楚看到,答案分明就在臉上,幾道近戰激鬥劃下的新鮮傷痕,光是厚裘密裹下僅露著的這塊肌膚,就把那場戰鬥之艱難慘烈昭顯得明明白白瞭。

遲階順著他關切目光,擡手自搓瞭一把臉頰,笑道:“放心吧,小刮小碰,沒給你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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