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塵？”紀淵艱澀地說。

這一聲好像巨石入水，許塵如夢初醒，猛擡起頭，四肢發抖，連動作都維持不住，倒在地上，發出沉痛的悶響。

紀淵伸手去扶，許塵卻蹬地後退，他才想起自己握著匕首，緩慢把它放在許塵面前的地上，舉起雙手。

“噓，噓，別怕，”他蹲下來，放輕聲音，“是我。”

許塵呼吸急促，雙眼通紅，擡手指向他背後，聲音沙啞：“門……把門關上。”

紀淵關門落鎖，回過頭時許塵已撐著墻站起來，臉色慘白，不見情緒，隻有單純的疲憊。他似乎想解釋什麼，緊皺眉頭，最終什麼都沒說，朝紀淵走來，撐不住地往前栽。

紀淵手忙腳亂地接住他，抓著他的手腕，覺得再用點力就能拆成幾根骨頭。

許塵靠在他身上，半閉眼睛。紀淵劫後餘生地舒瞭口氣，緊摟著他，問：“一點勁都沒瞭？”

“抱我出去。”許塵說。

紀淵彎腰把膝彎一撈，將許塵的頭靠到肩上。他說：“不愛喝營養劑，周總幾塊白面包還是供得起的。”

要擰開門鎖時，許塵掙動起來，蒼白的嘴唇張合著。紀淵垂下頭去。

“外面有人……”

紀淵安慰道：“放心，我關門瞭，沒別人。”

他在床頭疊瞭幾個枕頭，把許塵靠著放上去，說：“別亂動，我給你拿營養劑。”

他打開一瓶養樂多味的，送到許塵嘴邊，看著喝完瞭，又拿來緊急醫療裝置，一邊做檢測，一邊幫許塵擦幹頭發。

儀器安靜地運轉，紀淵問道：“這些紙上都畫的是什麼？”

許塵極輕地說瞭什麼。

紀淵沒聽清：“什麼？”

“你過來點。”

紀淵依言低頭湊過去。

“再過來點。”許塵輕聲說，眼裡笑意淺淺，紀淵未來得及思考就把腦袋湊瞭過去。

柔軟濕潤的觸感貼上他的耳垂，一觸即離。紀淵僵在原地，許塵的聲音往他耳朵裡鉆：“我走不動瞭，能不能抱我去治療艙？”

他腦袋裡一瞬間放瞭幾百個煙花。

許塵親我瞭？他親我瞭？怎麼辦？我要做什麼？我可以親他嗎？不對，他身上還是濕的，要先換身衣服，不然會感冒……

許塵親我瞭？！他親我！

許塵微微歪頭，半晌沒得到回應，提醒道：“紀淵？”

紀淵像是被喊回魂瞭，渾身一震，直起身，支支吾吾道：“我……你……你要不要先換身……”他牙一抖咬到瞭自己的舌尖，疼得倒吸瞭一口氣。

許塵忍俊不禁，抓住他的小臂想撐起來。紀淵彎腰來扶，後頸被勾瞭個正著，失瞭平衡，往下栽去，好在反應快撐住床，才沒有直挺挺摔在許塵身上。

“不換瞭，治療艙能烘幹。”許塵說。

紀淵看著他的眼睛，什麼也沒聽清，迷瞭心智一般湊去吻，許塵食指一擋，笑道：“快點，很涼。”

紀淵臉紅成瞭猴子屁股。

他把許塵從床上抱起來，隔著一層濕透瞭的襯衫，如果他還能想到什麼，那隻能是這感覺可太他媽好瞭。

紀淵走出房門，無視趙蕊和唐有錢震驚中混著無措，無措中混著驚恐，驚恐中混著悲壯的複雜目光，走進治療艙，把許塵放到升起的平臺上。

他咳瞭一聲，不看許塵，說：“我去幫你設置一下，其他的一會兒再……”許塵用指尖把他的臉轉回來，視線一撞，兩人都愣住瞭。

紀淵不知道許塵那一刻在想什麼，但他隻有一個想法——好美。

許塵微擡下巴，嘴唇碰他的鼻尖，道：“生我氣？”

見他不回答，許塵順著鼻梁吻到眉毛，抵著紀淵的額頭問：“還氣麼？”

紀淵感覺自己像化瞭的棉花糖，盯著許塵的眼睛，搖搖頭。

“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我不想讓周杉城知道這事，”他鼻尖有意無意地蹭紀淵的面頰，“要是周總打電話來，暫時幫我保密，好不好？”

距離近得紀淵不敢呼吸，他稀裡糊塗地“嗯”瞭一聲，設置好檢查程序，走出去坐到自己的駕駛位上，還有點沒搞懂發生瞭什麼。

趙蕊發自肺腑地問：“你是不是傻？”

紀淵：“啊？”

“你他媽……”趙蕊想罵又不知道怎麼罵，隻能說，“你自己去跟周總說吧。”

“周杉城？”紀淵的敏感神經終於被撥動，“跟他有什麼關系，他都說瞭他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