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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行(157)
作者:风途石头 阅读记录
這東西佩戴在他身上,果真極為好看,深褐色的皮革上面覆蓋金飾,豔麗而端莊,讓他看起來像是祭品——像是禁臠。小公子腳步搖晃站立不能,借著將軍的力,才緩慢坐在床上。
而後將軍又從那匣中的最底層取出一對黃金做的鐐銬,親自拷在瞭從君的腳踝上。這金器雖做得精致秀美,仍有幾分重量,少走幾步還無妨,若是步行的時間長瞭,必是要將皮膚磨破。將軍未做襯裡,恐怕動的便是這門心思。
“諒你身子不便,近日便不需得配角先生。”展戎說,“日後若想解手,便找本將來請。”
這貞潔鎖一旦上身,從今以後,莫說與旁人交合,小公子連排洩的自由都沒有。將軍公務繁忙,豈能容他叨擾,此後有得罪受。
從君想起在瀚城的那一夜,心頭寒冷如至冰窟。
將軍擡眼看向他,輕輕放下瞭從君的腳踝。小公子腳上的金環碰到鐐銬上,鈴鐺輕輕地響瞭一聲。
前庭被如此桎梏,小公子連這輕微的動作都受不得。登時抖若秋葉,側倒在床上,手指緊緊攥著被褥。
屏風那邊腳步接近,人影投在屏風上,丫鬟說:“將軍,展小將軍差人,邀將軍打馬球。”
“知道瞭。”展戎淡淡道。
丫鬟立刻行禮退去,將軍俯視著小公子,近乎憐惜地伸手摸瞭摸他的臉。從君面色慘白而濕漉,鎖骨因劇烈的呼吸忽深忽淺,分外淒慘可憐,又如折翼的高貴飛鳥,使人不舍偏眸。將軍凝視他片刻,而後大手隨意扯過一席薄被為小公子披上,轉身離去。
稍縱秋露走進內室,意欲替小公子繼續上藥。她剛走過屏風,腳步忽而一頓。
從君側躺在床上,枕著手臂,被子蓋在他的身子中間,堪堪遮住膝蓋和肩頭。小公子兩隻腳踝上拴著金色的鐐銬,細微地顫抖不已,整個人哀淡而淒涼,近乎奄奄一息。
養瞭那許多時日才有些許好轉,如今刑器加身,又是站不穩腳、走不得路瞭。就算睡上瞭主子的床,也到底是個玩物,哪來什麼受寵,又哪來什麼糟蹋。
秋露停頓片刻,朝床邊走去,俯身攙扶從君,足花瞭三刻,小公子方能坐起身來。
屋子裡寂靜得仿若無人之境。
第98章 不願
自從上瞭貞潔鎖,小公子更加萎靡不振。這物事實在兇狠,從君連走路都成瞭難事,每日依墻而行,柔弱堪折。足戴瞭好幾天,他才能習慣些許。
將軍自然能看出他不適應,隻是視若罔聞。縱是小公子身體虛弱得連飯都難以下咽,亦不見將軍有絲毫憐憫。從君拖著鐐銬不可隨意走動,將軍更不是每日午時都回來用膳的,因而從君連水也不肯多喝瞭。
不過幾日,本還飽滿嬌嫩的人就脫水般瘦瞭下去,堪堪的一枝細竹,欲彎欲折。
他的狀況將軍都知曉,聞聽稟告,隻是吩咐廚房,將從君的膳食都換成瞭羹湯。近來從君吃藥又有些艱難,總要鬧些別扭,將軍自然知道,吩咐侍女把每日的藥看緊瞭,一滴也不準剩,硬灌也要灌下去。
這麼逼瞭幾天,從君的氣色還當真好瞭幾分,隻是周身全無光彩,較之往日頗顯黯淡。
這日春風來給將軍送過午膳,下午將軍要去與將士們嬉耍,春風跪地為他束腰甲,稟報道:“西院丫鬟近幾日不安生,說是紅藥每夜不睡,倚在窗欄上唱歌,一唱便是半夜,攪鬧得丫鬟婢女苦不堪言。”
“打一頓就老實瞭。”展戎淡淡道,春風手下一頓,聽得頭頂將軍的聲音,“還不是她們無用。”
春風垂頭,自是不敢應聲,接著整理腰甲。展戎說:“隨她去。”
“喏。”春風輕聲應,整理好腰甲,站起身來。
將軍自己拍瞭拍手臂上的褶皺,春風垂著頭,似是欲言又止模樣,展戎眉頭一沉,春風擔心觸怒他,忙道:“奴婢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怯怯挑起眼簾,複又垂下,猶疑道:“從君公子近日心情不佳……”
將軍聽到這嗤笑瞭一聲,還當春風要說什麼。道:“他何時心情好過?這等事也要煩本將的耳朵?”
春風的聲音頓時低瞭下去,猶疑剎那,硬著頭皮小聲說:“奴婢昨日進內室,見公子拿著玉簪,好似擱在腕子上……”
隻是從君一看到春風,便又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春風那一瞥,也不敢說準。
奴隸試圖自殺可謂大罪,春風必要權衡才敢同主子說,但若小公子當真出瞭什麼差錯,恐怕她們全都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