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默生的嘴角無意識地彎瞭彎，他突然很想把過去的一切都告訴陳雨珩。

可能他真的是醉瞭，也可能是借著醉意與夜晚，寧默生覺得過去的自己不至於太過狼狽。

“珩哥。”

“嗯，我在。”

寧默生繼續道：“你多久沒回國瞭？”

陳雨珩想瞭想，“大概兩三年吧，之前回過過幫我爺爺過八十大壽。”

寧默生撇過頭，望著陳雨珩的側臉有些出神，“我好久沒有回去過瞭，珩哥。”

“那我們過段時間一起回去看看。”陳雨珩道，嗓音溫柔。

寧默生笑瞭笑，在陳雨珩臉上貼瞭貼，接著又靠回陳雨珩身上，“珩哥，我和你講講我的過去吧。”

二十年前，寧默生九歲，寧辰哲和黎瑾已經離婚離婚好多年瞭，寧默生對黎瑾的印象很模糊，唯一一張照片是他在傢裡無意間找到的。

今天是張夢的預産期，寧辰哲早早就去瞭醫院陪著張夢，傢裡面隻有寧默生一人。

其實，在寧默生的印象裡，自從見過張夢阿姨後，就經常見不到寧辰哲的身影，隻不過這幾個月比之前更甚。

寧默生自己在廚房裡面煮瞭一碗面後，吃完，收拾好廚房就回房間寫作業瞭。

房間裡面很安靜，隻有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完成作業之後，寧默生就到浴室洗澡，接著上床睡覺。

整整一個月裡，寧默生隻見寧辰哲幾次，寧辰哲每次都是匆匆回到傢裡，塞給寧默生一些錢後很快就走瞭。

寧默生還不懂，明明曾經還會帶他去公園，會陪他吃飯的爸爸為什麼不再陪他瞭，是他表現得不夠好嗎？

可是他努力學習，每次都是班級第一，回傢就完成作業，自己洗澡洗衣服，會幫忙做傢務，他也不要求爸爸天天陪他，隻是在他過生日的時候可以記得他。

但是他好久都沒有過過生日瞭。

直到一個月之後，寧默生看到寧辰哲和張夢抱著一個小寶寶回來，他才知道，不是他表現得不夠好，隻是爸爸有其他孩子瞭，不能再陪他瞭，寧辰哲也不再隻是他的爸爸瞭。

那天是寧默生在懂事之後第一次對著寧辰哲大哭大鬧，寧默生抱著寧辰哲的腿，臉上都是眼淚，哭的眼睛和臉都是紅的，“爸爸，你不要我瞭嗎，爸爸，那個小寶寶是誰，他為什麼要來我們傢？”

寧辰哲剛開始還哄著寧默生，但是時間久瞭，寧辰哲也煩瞭，印象裡，那是寧辰哲第二次打寧默生，一次是寧默生吵著要媽媽，一次就是現在。

寧辰哲打瞭寧默生一巴掌，語氣很冷漠地問他：“鬧夠瞭嗎？”

“再哭就離開我傢，擦幹凈眼淚，回房間去。”

此時此刻，寧默生才知道，原來這裡一直不是他的傢，他的爸爸也一直不是他的爸爸。

寧默生沒再鬧瞭，但是寧辰哲也很快就幫寧默生辦理瞭轉學，去瞭一間寄宿學校，每個月才能回一次傢。

寧默生在離開前一天晚上一直在哭，一直到哭累瞭才沉沉睡過去。

就這樣，直到上完小學，寧默生憑著優秀的成績考進瞭他們市最好的初中，繼續過著寄宿生活。

此時的寧默生還在祈禱著寧辰哲的改變，隻要他再乖一點，寧辰哲還是會喜歡他的。

但是真相的到來往往措不及防。

寧辰哲搬瞭傢，是寧默生回傢時才知道的。

張夢阿姨的兒子上幼兒園裡這裡太遠瞭，寧辰哲就直接搬瞭傢，留寧默生一個人在這裡住，偶爾回來看看他。

寧默生每次都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再難過瞭，但是真正到瞭這個時候，心髒仍然會鈍痛，割去腐肉的過程，原來也不輕松。

寧默生，你記住，你早就沒有傢瞭，不要再抱著虛渺的希望瞭。

靠著獎學金和各種比賽，傢教的錢，寧默生起碼不完全要依靠著寧辰哲。

毫無懸念地，寧默生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瞭省內最好的高中，分進瞭最好的班級。

寧默生一直穩穩地坐在理科班年級第一的寶座，也是在高二的那次分班，他認識瞭林瑞澤。

林瑞澤是個理科天才，什麼難題都難不倒他，也是一直和寧默生在理科單科一二名徘徊的人，但是語文就一言難盡瞭，因此語文老師也就安排瞭寧默生來監督他學習語文。

比起寧默生不太好接近的長相，林瑞澤就是典型的好相處瞭，一雙桃花眼見誰都三分笑，和誰都可以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