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是為瞭我讓雞仔？」褚煙聽到這裡突然激動起來，他打斷瞭丘濟津的話，聲調也忍不住提高：「這就是你和葛大頭的交易——鋪、鋪路讓我在半年後來這裡——來這裡……」

「我沒有和葛大頭交易，你別聽元牛亂說。」

丘濟津這下不止臉鼓嘴也跟著噘起來，他眼角抹上誇張的屈委，好像褚煙勸說他以後不要再當抖M一樣：「葛大頭決定瞭的事誰也改變不瞭，既然他想要你當雞仔，那我就提前你練習準備。」

胸口突然爆發出來的情緒驀然熄滅，褚煙看著丘濟津，目光之中全是複雜，這不是第一次，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那股似是不求回報的無名善意。

他以為丘濟津方主動提出指導教架隻是為瞭在普通監倉自保，卻不知，事情背後——由那句「要不要跟我學」開始，對方已經暗暗想到在那時看來極為遙遠之事。

「你為甚麼……」褚煙忍不住道：「總是要對我那麼般好？」

「嗯？」丘濟津側起頭，左眼也跟著眨瞭眨，似是極為不解褚煙為何會把這話問出口：「難道你把我的告白忘記瞭？」

「……甚麼告白？」

「我說我愛上你瞭。」丘濟津把指頭放到嘴唇上，扭捏的姿態像極是少女懷春一樣：「就在診務室那時說的，煙仔你忘記瞭嗎？」

「……」

褚煙眼角一抽，他想起瞭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但那時——他並不想被愛。

現在，他看著丘濟津看似在賣弄可愛實際卻是欠揍不已的神情，他依然覺得——他不需要被愛。

「我沒有印象。」渣男褚煙無情否認。

「沒關系。」丘濟津雙手按著臉頰，聽到褚煙的話口氣居然莫名沾上興奮：「我就是喜歡煙仔你對我冷酷無情……哈啊……這種被漠視的感覺真美妙……」

「……」

話題沒法繼續下去瞭。

褚煙嫌棄地側開臉，丘濟津現在這副樣子，說這傢夥像鮫真是笑大其他人嘴巴。

慢著，鮫。

褚煙突然一個停頓，他來到此刻終於意識到，「鮫」這個詞，好像反複不停在腦裡出現。

剛才試圖想捕捉的念頭……好像也是和鮫有關。

現在這麼一副局面——和因為犯鮫罪而淪落成這樣固然有關系，但除此之外，還有甚麼和鮫有關，讓他潛意識地，一次次挑起這個關鍵字來提醒自己？

被關水飯房、鮫。

當雞仔、鮫。

撕殺、鮫。

有甚麼在心底冒出，褚煙的眼眸在瞬間黑瞭下去，他重新望向沉醉在抖M小世界的丘濟津，身體直是墜進冰窟的寒意。

「丘濟津。」

「嗯……煙仔你喊我？」

「對，我喊你。」褚煙眼神深邃地看著丘濟津，像是試探著甚麼：「你剛才說，撕殺時我會在場上，而你會在場外。」

「對，我是這樣說過。」

「殺人就殺人，分甚麼場外場內。」褚煙一針見血道：「你還有事瞞著我沒說出來。」

「怎會？」丘濟津眨瞭眨左眼，似是意外褚煙會察覺到遺漏之處，但他卻按起胸口，以一副蒙受冤屈的口吻道：「我不論是體內還是體外都是對煙仔全面開放，沒有半點保留——」

「你現在就是有保留。」褚煙哼瞭一聲打斷丘濟津的話，看著對方這副裝出來的無辜，他更是進一步肯定自己的想法：「把剩下沒說出來的……」

「喂，你們兩個吵夠瞭沒有，現在甚麼時候，其他犯都投訴瞭！」

褚煙的話還沒有說完，倉門外就突然傳來呯呯呯的踢門聲，還附帶起監守官的不耐煩嗓音：「你們不睡覺是你們的事，明天就是五月初五，別妨礙其他犯休息！」

明天……就是五月初五？

褚煙臉色一白，他不是傻子，若雞仔是暗指被踢去撕殺場的受刑人，那五月初五這個一聽就知道是日期的詞，絕對是代表撕殺的時間。

他才剛進水飯房，還甚麼都未理清……怎麼這麼快？

「阿Sir，我們才進來，應該不會這麼快的，你騙人？」

褚煙在內心的吶喊突然化成瞭說出口的語言，他驀然一驚，正以為自己連嘴巴也管不住時，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說話的是伏在門邊試圖套監守官話的丘濟津。

「騙你老母。」監守官繼續不煩道：「你們倆的名字一交上去，上頭說改行程也要馬上趕來，所以五月初五提前瞭。」

「原來我這麼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