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砚看着他沉默地将座椅放倒一些，在他準备要休息的时候将外套脱下来给他递了过去：“山里晚上冷，你盖着。”

奚唯装没听见，没接衣服也没理他。

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抱臂面朝窗外闭上了眼。

程斯砚吃了个闭门羹，有些尴尬的同时意识到奚唯连面子都懒得给他了，今晚再不说清楚他们两个就真的彻底拜拜了。

于是他主动将衣服盖到了奚唯身上，奚唯睁眼，把他的衣服从身上拿下来又向后扔回给他：“我不盖。”

这人死犟。

程斯砚暗自腹诽，决定等待会儿他睡着了再给他盖上。

车里其余几人都在悄悄注意着他们两个，温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他还是什麽都没说。

几秒后，驾驶位的段文州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没把车门关紧，而是留了条缝。奚唯坐在副驾驶上，山里的晚风不住地往车里灌，悉数吹在他身上。

还真是有点冷。

上半身倒没什麽，主要是腿。

那些凉风吹进裤脚，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在他忍不住要关上车门的时候段文州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条毯子。

他上车后终于关好了车门，随后将毯子递给奚唯：“突然想起来后备箱放了条毯子，你冷的话就盖着吧。”

“……”

后面的那个女生打趣道：“我怎麽感觉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麽宝贝这小帅哥呢？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对他图谋不轨？”

“我感觉也是。”温俞作思考状，“三角虐恋……有灵感了！潇云姐快帮我拿纸笔，看我当场给你写首词出来！”

另一个男生“啊？”了一声：“现在哪有纸笔？你傻了吧？”

“那……那我写手机备忘录里。”说着温俞拿起手机，边噼里啪啦地打字边说，“我有预感，于泽看到这词会吐血。”

翟潇云看他打了几行字，骂了一句后擡手招呼另一个男生也来看：“林焕你看，这词我估计你看了也得吐血。”

林焕小声照着读：“为何你如此狠心，与他定下七世不渝誓约，忘记我还在原地等你……”

“哎呀！”温俞羞赧地捂住屏幕，“不要读出来啦！”

不知道和谁定下了七世誓约，又忘记了是谁在原地等自己的奚唯努力压制住了立马打开车门走人的想法。

当事人之一忍着笑，向奚唯凑近些后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别担心，他们就开个玩笑，不会真拿去做歌的。”说完段文州又将毯子给他递了过去，“盖着吧，夜里冷。”

奚唯还是没接毯子，道：“我不冷，给别人盖吧。”

坐在后面的目睹了他们当衆说悄悄话的另一位七世虐恋当事人程斯砚听到这个回答，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些。

所以奚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可是，奚唯刚才连话都没和他说。

心情又不好了。

见他不盖，段文州只好将毯子给了在场唯一一个女生。

这条毯子还挺大的，翟潇云将其展开，坐在她旁边的温俞直接凑了过来：“一起盖一起盖，谢谢潇云姐，爱你哦。”

翟潇云无奈，分了他一半毯子。

接下来大家都没再说话，段文州关掉了车里的灯。

在一片黑暗中奚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星月，明明在山脚下，但周围连虫鸣都没有，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这样盯着窗外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奚唯感觉后面有人点了点他的肩膀，听到程斯砚小声问：“你醒着吗？”

奚唯默然不语。

程斯砚不死心，又轻轻戳了戳他。

奚唯还是没反应，程斯砚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程斯砚觉得以奚唯的金贵程度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熟，但不管他是不是装睡，夜晚都不是商议事情的好时间。

他轻手轻脚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盖到了奚唯身上，见他还是没什麽反应，这才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睡着了。

奚唯睁着眼，借着车窗外的昏暗月光无言看着程斯砚给他盖衣服，盖好之后程斯砚还十分手贱地捏了捏他的脸。

没用力，像是担心把他弄醒一样。

衣服上残存着程斯砚的体温，还留有他身上的味道。

每次程斯砚靠近时奚唯都能闻到这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他将那件衣服往上拉了拉，微微低头轻轻地嗅着。那股香味闻起来淡淡的，有些像花果香，也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香水。

程斯砚猜得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奚唯的确睡不着。

他在万籁俱寂的世界里，任由强行压下的感情滋生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