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拉贺瑾舟的衣角，轻声说：“我可以等你。”

贺瑾舟心底那股见到贺云烬后糟心的感觉才缓和了些，“知道了，我留下。”

他开口，这件事便定下，沈书瑶和礼怜起身离开，许久对面的範云渡也没有离开。

贺瑾舟想抱林牧言都没机会，顿觉範云渡碍眼，“你不走？”

範云渡手一动，袖中珠串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他将桌子底下的药箱提出来，林牧言无端心颤了吗一下。

“药还没换，我好人做到底。”範云渡直视对面的林牧言，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林牧言坐如针毡站，他还不如跟贺云烬走呢！

可惜他后悔来不及了，脸上纱布被揭开，一条已经结痂的伤口在眼睛往下一点的位置，处理的及时，伤口愈合的很好，林牧言一想到双氧水淋伤口的痛，看範云渡就像在看恶鬼。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林牧言抢过範云渡手里的药膏，没几秒又被人抢走。

贺瑾舟不赞成地抓住他的手，“这里没镜子，你自己来要是伤到眼睛怎麽办？”

林牧言沉默了，凉丝丝的药膏涂在伤口上，并没有昨日的疼痛，林牧言下意识闭气的动作松懈。

伤口不大，很快涂好，这次没有再蒙上纱布，林牧言看不见，总是下意识低头去摸，擡起一半的手被抓住放入一管药膏。

不知不觉两人距离近的快贴在一起，林牧言没什麽感觉，温热呼吸喷洒在範云渡下巴也不知道。

範云渡被撩拨的心痒难耐，可余光中两只狼崽子盯得紧着。

他在贺瑾舟要刀人的目光下退开，“好了，药膏每天擦，你的楚医生会接手，我就先告辞了。”

範云渡走前余光瞥向贺云烬，贺云烬对上他的视线心一沉，偏开目光。

“阿言，在这里等我，不论听到什麽声音都不要出去知道吗？”

贺瑾舟摸着林牧言白软的脸叮咛，林牧言别扭的别过头，打开他的手，“知道，你去忙吧。”

他心知贺瑾舟要忙的是什麽，但那又关他什麽事，他不是真的圣人，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金丝雀，连自己的命都抓不住，别人的命他就能抓住了吗？

林牧言心中自问，面上蒙上一层阴霾，他的一生都被毁了，他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别人，他只想活下去。

贺瑾舟走了，林牧言不想听见凄厉的惨叫声，拖着没有力气的腿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捂住耳朵什麽也不去想。

突然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

贺云烬无声凝视着他，好半晌贺云烬才开口：“哥哥，不用怕，他们不会叫。”

林牧言身体一抖，他的话没有让林牧言得到一丝慰藉，他同样害怕着贺云烬。

贺云烬将林牧言掉下的毯子捡起来，披在林牧言露出大片细腻肌肤的后背，他坐在林牧言脚边，头靠着林牧言的腿侧。

嗓音缓缓似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哥哥是还在生我的气吗？如果我道歉，哥哥能原谅我吗？”

他像条受挫的小狗轻蹭主人的小腿，林牧言全身一僵，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他们两人，林牧言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往旁边挪了挪，“你要真知道错了就不要再缠着我，我是你哥，也是你……嫂子。”

林牧言有些难为情，贺云烬一只手拽住他的手，将林牧言拽得险些跌下沙发，从而看清了贺云烬眼眸里自己清美豔绝的脸，他再一次愣住。

贺云烬低低的笑起来，“哥哥，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你吗？”

林牧言摇头，他有种预感贺云烬说不出好话。

贺云烬也不是真的在问他，随后就幽幽说了出来：“因为你是哥哥。”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我哥，我们拥有一样的眸子，一样出衆的智商，为什麽哥哥不认识我，为什麽哥哥会姓林，明明我们那麽像，明明真相就摆在哥哥面前，可哥哥都不愿相信我。”

“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哥哥，哥哥太温柔了，对谁都一视同仁，对谁都会心软，正因如此那样恶劣的我才能进入哥哥的生活圈。”

“我时常想要是哥哥没有那个干净，没有那麽优秀，是不是就能是我一个人的了？”

贺云烬癡癡望着林牧言出神，像是回味什麽：“哥哥，现在的你更美了，我不能拥有你，但可以更好的接近拥抱你了。”

“你跟我一样开心吗？”

贺云烬一声声清脆的“哥哥”叫得林牧言头皮发麻，他听不懂贺云烬在说什麽，他的记忆里没有贺云烬，他好像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想记起来，于是擡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贺云烬偏过脸去，从他的幻想里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