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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无脚鸟(276)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阅读记录
“真理”的阑珊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们恨不得把自己为了它付出的一切,沉进无声黑夜中心酸苦楚,都通过苦涩喷涌的泪水和不受控制的肌肉痉挛,发洩出去。
徐树励浑身细小而密集地瑟缩了一下,像是一台淋了好久雨水的“精密机器人”,一直以来运行良好,但是,却在阳光裹挟花香带着热度烘进来的时候,突然开始“报废”。
一台“机器”的报废并不是一件坏事。
人们总是主动地并下意识地忽略“机器”的感受,“机器”存在的价值仅限于“好用”,一旦“机器”开始报废了,就意味着,它们一直渴求、甚至自认不配得到的旁人对自己的“关爱”、“慰问”、“照顾”、“体贴”,终于回来了。
求之不得或者突然临幸的“疾病”是这样的道理,偶然驾到或者僞装出来的“不良反应”也是如此。
虽然徐树励很熟练于,控制住自己那些让别人害怕和担心的“本能反应”,但是,涵盖整个宇宙体积的汹涌而至“感动”,他小小的只是一个人的身体,完全接纳不住。
徐树励猛地别过脑袋,却不看窗外。
他努力不眨眼睛,努力用上下两张眼皮含住满兜的泪珠,努力压抑住自己悲伤和感动杂糅的複杂情绪,直到蒲钰总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回去。
回去。回去啊。你看向我的那个“眼神”。
他不应该这麽在意我的。他真的不应该这麽在意我的。我算什麽啊?他。小钰。为什麽要这麽在意我呢?
哈。哈。我老是不能和他坦然相对,我是讨厌他吗?不,我不讨厌小钰,他这麽好,我怎麽会讨厌他呢??但是,但是,我为什麽就做不到坦然呢??
虽然我一直都是这种没意思的“便宜货色”,但是,我明明对除他以外的人会好一些的,我,我,我,怎麽办??
“树?”
蒲钰一只手从后面抚了过来,非常精準地接住了徐树励睫毛上挂着的那滴冰凉。
蒲钰:“你是哭了吗?”
徐树励没说话,他真的编不出来什麽话来接了。
他并不是一个“善谈”的人。
他甚至曾经幻想过,如果一年不说话只喝水吃饭的话,能不能变成一个“哑巴”。
但是,他失败了。
唯一成功的“角度”是,他不认识自己的声音了,每次开口说话,都会觉得极度的羞耻,能生抠一套商品房出来,还带沿街商铺。
蒲钰的那句“你是哭了吗”,像是一个“应允”,徐树励的眼泪,像是终于得到了“承认”,阀门一开,水晶珠帘一样落了下来,跌在手背和衣服上,又瞬间,玉减香消,抹了。
徐树励强硬地扭着脑袋,对着窗户,不看窗外,也没有回蒲钰的话。
他只是、哭着。
“眼泪”像是动物在辽阔的草场迁徙一样,运动的理由不在于“动物”,而在于“宇宙”。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早就已经不需要,别人对自己的关照、问候、慰问了。
“友善的交流”和“激烈的交流”一样,区别只在“程度”,“形式”都是虚僞的。
什麽“真心”啊??
什麽“诚意”啊??
拜托,拜托,不要拿出来恶心我了,好吗?求求你们了。
徐树励已经被削减到,只需要被看在眼里就好了,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就好了,只要知道,我现在活着就好了,只要知道,我哭了就好了。
不要安慰我了。
请不要安慰我了。
拜托,请不要安慰我了。
我已经,什麽都不需要了,都不要拿来给我了,我都不需要了,我,只要你,知道我哭了就好了。
眼泪一直没停,硬生生给徐树励哭出来情绪,他的脑袋都哭懵了,鼻涕擦不干净,只得拿蒲钰递过来的纸巾垫着。
哭得太忘我,被徐树励哭出了一股“生病”的感觉。
蒲钰静静等徐树励平息,微微颤抖的双肩恢複往日的踏实。
蒲钰又扯了一张纸巾,帮徐树励擦了擦笔尖儿,被徐树励拧了一下头躲过去了,在擦完之后。
徐树励的反抗,像极了当时生病的时候,特别有个性,蒲钰笑了笑。
蒲钰知道,时机到了:“哭好了?”
徐树励嘴硬:“没有。我没哭。”
蒲钰:“嗷?那谁的眼睛都哭肿了啊?是我的吗?”
蒲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又手欠似的,去摸徐树励的,被沉默的徐树励一把拍开了。
蒲钰:“就是肿了。”
蒲钰:“就是肿了吧?”
他怎麽突然这麽多话。徐树励不想听。他直接把整个身子拧进了座椅靠上,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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