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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无脚鸟(231)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阅读记录


经过几年痛苦的挣扎,徐树励勉强摸清楚了一个“大概”,他一直想要的,不过是一种,“干脆利落”的东西。

喜欢我,请“干脆利落”一点,讨厌我,也请“干脆利落”一点。

要麽一如往常地对我刻薄,要麽就一如往常的冷漠疏离,别玩回心转意、良心发现那一套,徐树励不仅会觉得你诡异,还会觉得自己恶心。

徐树励一直试图,在无限的变化无常中,那一点点草蛇灰线的“稳定”。

明明没吃什麽东西,徐树励回到家还是干呕了好几次,腹腔里像是有什麽东西,拼了命的想飞出来,却一直剪不断那根把它栓在里面的“铁链”,只好一次次催动徐树励做出夸张的呕吐状,却屡试无果。

幸亏徐国祥和张凤慧不在家,徐月梢玩累了,在自己的房间里,轻轻地睡着了。

世界静悄悄,喉咙里酸甜苦辣烧心。

徐树励随便蹲在一个墙角,饮尽一切。

他终于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怜,怜着,怜着,他就不动声色地哭了,哭到动情处,总想哼唧一嗓子,才觉痛快,但,又显得有哗衆取宠之嫌。

徐树励只好使劲憋住一切声响,硬生生憋出了一头“热汗”。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啊,为什麽我这麽这麽这麽的“痛苦”呢?

徐树励靠着墙,松开两条腿,一扇一扇门地望出去,小心着有人出现,自己好赶紧恢複“正常”,省着给人落下麻烦,何其罪过。

-

日子稳步向前,徐树励和蒲钰每天一起起床去各自的店里忙差,傍晚的时候,徐树励会先去东叔的店,蒲钰随后再到,一个打下手学技术,一个教学习管孩子,然后,晚上一点左右的时候,再一起回家洗漱睡觉,循环往複。

徐树励每次忙完一天的事情回家去,就没什麽精神了。

他本来就是呆呆的性子,晚上的时候直接连最外面那一层今年日久练出来的“果断”都没了,蒲钰问他点什麽,他都先是懵懵地“嗯”,一声,再声音很轻很低地回些什麽话,或者干脆累得只“嗯”不回,软的像块没壳的“棉花糖”。

但是,蒲钰大概是昼夜颠倒惯了的,一到夜里,精神的不行,眼珠子都在发光,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把自己成朵成朵烂漫地捧到徐树励跟前,一遍一遍地问啊问。

也就徐树励脾气好,就算自己没力气想话儿来回,也会仔仔细细地听,蒲钰扔出来的每一点儿,他都会接住。

徐树励太累了,“讲故事”这一茬,就这麽不着痕迹地过去了。

两个人睡觉之前,蒲钰总会拽着徐树励的手玩,像是一个人一只手有五根手指五个指甲盖儿数不清似的,一遍遍地扒拉着。

徐树励眼皮打架,但还是想听蒲钰说完再睡。

蒲钰:“树啊,明天早上,我来做饭好不好?在东叔的店里耳濡目染的,我也学会了好几道菜了。”

徐树励:“嗯。”

蒲钰:“树,你想吃什麽?”

徐树励:“”

徐树励拧拧眉,开始想,但是,一直神情困惑,想不出来。

蒲钰:“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喜欢吃什麽,树,你就等吃就好啦。”

徐树励眉头松散开来:“嗯。”

蒲钰笑笑,挨近徐树励,将半坐的上半身暖进被子里。

徐树励的眼神逐渐朦胧,上下眼睫毛,即将互换领空。

蒲钰摸摸徐树励的脸:“树,你困了吗?”

闻声,徐树励倏地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对视,蒲钰黑漆漆的眼睛里,透出一圈浅色的涟漪。

徐树励并没有看见眼前人,他已经困得没有意识了,全凭“尊重他人”的习惯,和蒲钰目光交接,就像一杯无色无味的白水,能有什麽价值,全靠旁人对他附加的意志。

徐树励哼哼:“嗯........”

蒲钰:“困了?”

徐树励:“嗯。”

徐树励困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蒲钰笑笑,擡起一只手,拢住徐树励的眼睛,手心里像是笼住了两只眨巴的蝴蝶。

徐树励静静地呼吸着,呼吸轻但频率急速,像是还有不少心事牵绊。

蒲钰隔着两层被子贴近,落下一句:“困了,就睡吧,闭上眼睛啊。”

蒲钰的话像是某种“咒语”。

听罢,手心的“蝴蝶”终于消停了,跳动的吐息也被捋平,抚过蒲钰滑到徐树励嘴边的手的指缝,凉丝丝地,吹出来。

蒲钰心里一动,翻起上身,凑过去,隔着自己的手背,落下浅浅的一吻。

“安心吧,树。”

一句话,含着舌尖,飘了出来。

徐树励眼睫挣了挣,彻底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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