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很多，改天有时间再说吧。”

“没问题。按照规定，你通关后就可以继续下一步了。你可以在这兑换一些物件方便在世界内行动，我也会正式开啓大清算。”

南时摇头说：“莫尔斯不是这麽说的。”

“啊？”周云生愣住了，转头看看疲惫的南时，又盯着天花板思考数秒。

“莫尔斯和你说过话？祂说什麽？”

南时叹道：“我就是莫尔斯。”

“啊？”周云生想直起身，却牵动了伤口，又嘶着声躺下了。他把自己摊饼一样摊进沙发，仰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对策还是对这份工作産生了怀疑。

南时将事情从头至尾简要地解释了一遍，隐去了白发的帝斯的事，只说了结果：帝斯在那个世界死了。

“哦，你是说，神死了，但没完全死。你是莫尔斯，祂也是莫尔斯。莫尔斯杀死了神，但又没完全杀死，所以要你继续杀。”

“嗯。”

“所以我担任了这份工作，但没完全担任。”周云生感慨道。像是积了不满似的，又继续说：“但是当初可不是这麽说的，合同里也不是这麽写的。呃……怪不得当初别人都躲着这份责任。不管怎麽说，按照规定，现在根本不满足‘大清算’的开啓条件，神根本没有真正死亡。你们后续怎麽打算的？”

“或许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所知的信息。”

“当然可以。”

周云生是饑饿之魔神，正如莫尔斯是死亡之魔神。和莫尔斯相似，周云生的真名是费缪，而在面对不同国家的人类时，他也準备了不同的人类名字。像祂们这样的存在，总共有八个，而像帝斯那样的存在，只有一个。在八位魔神里，只有死亡最特殊——祂不因身为魔神就屈居神之下，祂的权柄可以管辖一切活物，自然也包括神。神是活物，也会死亡，而今就到了神该陨落的时候了。所以莫尔斯出手了。

“我刚出生不久，从出生起就听说你在和神搏斗纠缠，有好几百年了吧？现在才有个结果，没想到还是没结果……当时要请出我们中的一位负责大清算，我想着自己经验不足应当锻炼，就主动申请了。阿福路，就是富足之神，当时还劝我说别掺和你们俩的事，等大清算开啓后和他一起开个保险公司，收割人类的财富才最划算……”说到这，周云生闭嘴了，像在后悔。

二人交换完信息后，周云生也蔫了，他知道自己只能选择辅佐莫尔斯的行动——平白多出的工作量和责任。

南时没有着急前往下一个世界，而是问：“你说可以兑换物件，便利在世界内的行动，对吗？”

“是的，我们既然已经处在清算的程序内，当然可以这麽做，但大清算正式开啓前，兑换和使用都只有一次。”

“我要兑换。”

南时兑换了火与光的魔法，回到了那个已经开春的世界。冰花村还在，村民显然很适应如今的生活，所有人脸上都有释然和饱含希望的笑。南时的回归让他们心一紧，全都警惕地躲进院子里。

南时不是来报仇的，他只是忿然于这些受了恩泽的人的无知和不感恩。他径直前往乔夫的家，也懒得再装高尚，擒贼先擒王。他命人们为太阳造了雕像。不久后，他才知道，乔夫原来一直以为帝斯是在变魔术。他忍不住笑了，在雕像建成后告诉了乔夫“家仇”的真相，而后将其抛之脑后，离开了村子。

他不像帝斯那样收敛，尽力展现神迹，自然收获了一批批虔诚的信徒和追随者。吟游诗人将“邪恶的月亮杀死了太阳”的故事传遍大地，“永恒的冬日”便摇身一变，从霸权的故事变为勇者舍生取义的故事。人们敬仰南时，就是在敬仰帝斯；而为了缅怀帝斯，便更不遗余力地将南时的神迹口口相传至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大家都记得帝斯，习惯了对太阳顶礼膜拜时，南时这个唯一记得“帝斯”的人，便也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太阳在那，你不必擡头就知道它在那。它不求回报，存在便是照耀，无所谓有多少鲜花因其光芒而盛开，生命因其恩泽而繁育。它不为了任何人而照耀至死亡，但总应有蒙恩者记得太阳的照耀。

南时知道帝斯其实没那麽无私，但恰好他也是个自私的人。两个自私的人，恰巧能，所以将世界当作舞台，诱骗乌合之衆附和他们为彼此而唱的赞歌。

童话里的白狼王子之一

南时再见到莫尔斯时，他抛给祂一个问题：“你没有爱吗？”

“当初你仍是白骨间的一颗心髒时，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也将以同样的话回答你——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