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八斗受宠若惊，像吃到了甜头的小孩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殷司谈，喉结一滚，接机贴向他的耳畔：“可您就算喝醉了，也不能骄傲地露出这个姿态啊。”

破禁忌

目八斗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冷意，殷司谈很快察到了不对劲，迅速扶远目八斗凑来的脸：“目八斗，你知道禁术吗？”

目八斗毫不设防的被拉开，脸颊还隐隐泛着红晕，淡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殷司谈：“略懂一二。”

殷司谈加重了心里的猜忌，瞬间清醒一大半，他放开手，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道：“跟我去个地方，这件事不能拖。”

目八斗琢磨了一下，笑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殷司谈转过眼珠，疑惑地看向目八斗，只听他道：“很简单，您先猜出自己身上少了什麽，对了我便去。”

虽然幼稚又无聊，但殷司谈还真就听话地转了一圈，捋了一遍又一遍的衣裳：“你顺走了什麽？”

殷司谈心头一咯噔，摸上自己腰侧，突然道：“香囊。”

目八斗变戏法一般把香囊勾在指尖，殷司谈伸出手，却见他没一点儿想还的意思。

殷司谈虽然纳闷，但还是习惯了。

目八斗深不见底的眸子好如一汪深潭：“这东西招邪啊，仙师对它的态度究竟是献身精神、还是为了去看另一个人？”

同一时刻，殷司谈很自然地想到了烟鹭跟那来路不明的手镯……事已至此，他再悲痛，也不至于深切到借物思人的地步。

殷司谈以调侃的口吻反问：“这香囊好像本就是我的吧，你是真不知道才问的？”

目八斗个字本就高挑，他穿着漆黑修身的衣袍，更衬那面如冠玉，压迫十足：“我就算知道，也想听您亲口说。”

“招邪确实不假。”殷司谈僵着脸打哑谜，迎上目八斗审视的眼光，阴阳怪气道，“顾润冶也觊觎过这香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退让，粗犷的野风似乎都在缓解这凝固的氛围。目八斗挑了下眉，过几秒，他故意当着殷司谈的目光下收好香囊，“您带路吧。”

“不还我？”殷司谈断是抢不过目八斗，只能眼巴巴看着他。

目八斗闷哼一声：“看仙师表现。”

晚霞在天边打造了一层朦胧的纱衣，两人一个在前一个跟后，庆典中，户户门面吊着彩灯，布置着如星光一般璀璨，渐变的挂饰在细风的拨弄下晃动。

人来人往，殷司谈一瞥都能看到有几个仙门弟子有说有笑、兴致昂扬地下山游历。若换从前，殷司谈大抵会留恋片刻，但现在他心情沉重，更是特地避着人群走。

直到喧闹声小了些，殷司谈观察着阴森逼仄的小道，记忆慢慢涌上脑海，浮现一幕幕瘆人的画面。

就是这条路。沙土聚成小坑，显然还留有暴力拖拽的痕迹，淡淡的殷红与腥臭被四周植物的清香遮蔽，竟能僞装的毫不露馅。

殷司谈往后张望，本想摸索此地有无泪泉，却正好瞧见目八斗垂着泪汪汪的眼珠，仿佛在与地面洩气。

“……”殷司谈隐忍着一口气，默默放慢脚步，目八斗立马会意，眼神骤然热切，加快步子走来。

有虑情绪，殷司谈只好无奈一叹：“既然喜欢，香囊你便一直拿着，它对我实际也没那麽重要。”

“此番都是我的问题。”目八斗迅速认错，殷司谈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的心尖，他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平淡如水地卖惨，“可若我想将香囊给仙师，仙师不能推拒。”

要是不给，不要又抢着给。

殷司谈刚想不卑不亢说两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随即搭上殷司谈的肩，只是一顿，后一秒那五根手指便被一道血色的寒芒割断！

“你！”

殷司谈触目惊心，还没反应回来，不知惊恐谁。他额头飙汗，强装镇定地看向目八斗忽明忽暗、阴翳的眸子。

殷司谈皱起眉头：“你认识他，可他是沖我来的？”

目八斗掀了掀眼皮。

都走到这儿了，殷司谈也要明知故问地调侃一下：“是哪位？我怎不认得。”

“‘那位’。”目八斗眨眨眼，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仙师。”

目八斗这样淡定，估计也不想打草惊蛇，殷司谈没有多说什麽，经他当衆消失这一事儿，那群人胆量再大也要先动脑子。兵荒马乱绝对会走漏风声，不如搬离这一据点，殷司谈捡了个便宜，自然得去好好探查探查。

又被这熟悉又陌生的阴暗笼罩，殷司谈心髒仿佛触电似的抽搐，不安袭来，他讪讪道：“看得到尽头吗？这里有一层很低端的幻镜，内部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