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刻(6)
*
李滉脾气很好。换句话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愿意耗费自己比他人高贵的力气去针对一件事情。他不在意,所以不会生气。
几次发脾气都是因为我,我谢谢他。
有一次我们闹分手。因为我漫不经心的态度而被面前高大俊朗的小鬼掐着脖子质问。
“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一直讨厌这类问题,挑着眉,不乐意解释。大概就是这种不愿意多说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太子爷。他看着我,不发一语。
很快我就被扔在了床上。下巴被他挑起,被迫对着他幽深的眼睛。不过是彼此触碰而已,指尖的热度却轻易将我燃烧。他嗤笑一声,舌头已经沿脖颈往下探去。
不是没做过。只是这次粗暴的洗礼让我的喘息声更大而已。他毫不留情地顺着我的全身线条往下啃咬, 细细密密的痛楚让我绷紧了背脊。耳垂,锁骨,乳尖,身体的每个敏感带被身上的人狠狠舔舐,挑弄,每一次的抚摸都让我颤栗不已。
李滉的理智全被情欲点燃殆尽,似乎只有没有头绪的进攻和彼此肌屑的交流才让他稍许安心。我在绝望与快感交织的浪潮里浮沉,却迟迟不肯求饶,只能咬着唇反抗这样迷失的自我。
他开始吻我,轻轻柔柔地。纤长的手摸着我已然哭泣的脸,所有的交缠都带着错乱的昏醉。
*
“顾箴,我唯一得到过的,就是你。”
*
我倒是期待,这次发怒的李滉,会做出什么的事情。结果出乎意料地迟迟没有发作。他只是兀自地往前走,倔强的头颅依旧高高扬起,后颈被浅褐色的头发挡住,蝴蝶骨却在衬衫之下显露出美好的形状。
我迷恋的不可一世的李滉。
我的李滉。
我即将失去他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
顾箴,你太糟糕了。我停在原地对自己说。怯弱的不敢上前,因为刺眼的阳光和发热的眼眶而低头,伸手的时候却接到了一把滚烫的泪。
这么多年了。我也道不明自己在纠缠什么。大概是岁月把感情已经熬成了糊,甜香粉糯,让人难以割舍。所以那一次的分手来的太猝不及防,我也并不是无所谓地“嗯”,而是一时的征愣和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我从来不肯问,也不屑解释。任由关系恶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他早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了,可是为什么又要回头来找我呢?
“顾箴。”声音低低沉沉,几乎是在耳边。我在仓皇中不敢抬头,生怕这一切不过是错觉。
“嗯?”带着哭腔的词汇听起来有些模糊。
*
“你哭毛啊,该哭的是我好吗?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你,你也没有回应过我,特别是失业之后总跟我冷战,气的我说了分手,按接下来的套路不应该是你说不要,然后我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结果一个嗯字直接让我没了辙,这样和被甩有什么区别。艹。”
“ 你不是走了吗?”我感觉自己被他一把摁在怀里,强装的冷静终于分崩离析,“ ……我又没说过我不喜欢你。 ”
“我回不去啊,在接手新工作之前,只能呆你这了。”
“啊?”
“你不在的那两年,跟我妈闹翻了,我可是一点经济供应都没有了。”李滉捧起我的脸,眼里温柔地好似一汪春水,“态度好不容易软些,我说要来找你,结果她又生气了。”
“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老子第一次看你就顺眼。就特别喜欢你。”
“……”好似跌跌撞撞地,走了不少弯路。迂回的误会几乎让我全盘皆输,倒地还未爬起的时候,却对上那双只住着我的眼睛。
我的李滉说:“别再离开我了。”
像夏天缓缓而过的风,拯救了我的闷热六月。
第6章 且听风吟(1)
我得了抑郁症,不轻。
身旁的父亲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药,我看着他脚步虚浮,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若不是他抽空来看我,或许我会偷偷腐烂在公寓里。过去的三个礼拜,我一直蜷缩在床上,饿了去冰箱翻点东西吃,流汗了就在浴室用冷水冲上一段时间,也没怎么睡,脑子几乎无法思考,反而一直想起的是他说的“阿覃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眼泪因此没命地掉。
在医院量体重的时候我父亲就在旁边。数目掉得狠,他吓得从背后紧紧抱住我,不停的问:“阿覃,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我在恍惚之间回抱住他,眼泪一下湿了父亲的半边衬衫——
“带我去找他,求你,爸爸。”
生命里曾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在茫茫黑夜里找到你,带你走向你热爱的光源,又在光明之处按住你的肩告诉你,该继续上路了,我不能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