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繁體

太阳与少女 (出书版)(3)

作者:[日]森见登美彦/译者吴曦 阅读记录


所以我光是通过阅读《书的命运》来获得一些冲动就心满意足了。再说,假如我有了好几万本书,我只会“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地来回整理书架,把后半生彻底荒废掉。从此每日焦躁不安,连读书都彻底忘却……

(《新刊展望》2008年10月号)

回望朗读的岁月

在工作室里阅读川上弘美所著的《真鹤》这本小说时,出现了一个叫作“砂”的奇特姓氏。

“哎呀,这个姓氏该怎么念呢?”[1]正当我心生疑念的时候,忽地回想起自己曾经因为不知道“中砂”这个姓氏的读法而把它念成了“Nakazuna”。

那是内田百闲的短篇小说《萨拉萨蒂的唱片》中出现的姓氏。

再怎么说,“Nakazuna”的读法也太拗口了,然而岩波文库版并没有标记假名读音,我只好装傻瞎猜了一个。后来在观看铃木清顺改编自本作的电影《流浪者之歌》之后,才听清楚是念“Nakasago”。那一刻,记忆立即被连上,一瞬间“Nakazuna”就被换成了“Nakasago”。

这里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我为什么会记得自己曾经把“中砂”念成“Nakazuna”呢?我要是一开始就不记得,也就不会在看过《流浪者之歌》之后当即把字面与读音联系起来了。我的记忆力还没有好到可以把短篇小说的每个角落都记住。

记住的原因其实很单纯,因为我曾经把《萨拉萨蒂的唱片》读给弟弟妹妹听过。只要你试着朗读就会明白,搞不清读音的字确实令人介意。哪怕你强行当作形声字来读,也会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良心上的苛责”久久挥散不去。

读书给弟弟妹妹听的时期,恐怕是初中时吧。

我给他们读的次数最多的书,是柳亭燕路所著,由白杨社文库出版的《儿童落语》。在写本文的时候,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就找到了封面图。真是令人无比怀念。之所以接触过这个系列,是因为有个表舅送给我们一箱书,里面就装了好几册。书中每一段落语都很短,朗朗上口。我钻在被炉里朗读《儿童落语》的时候,弟弟妹妹就会笑得一起打滚。现在光是写下这件事来就不由得开心起来,真是完美的取乐方式。朗读《儿童落语》让众人欢笑,是最快乐的事了。

恐怖故事朗读起来也很愉快。倒不如说,能从心底感受到恐怖的时候也只有那个年纪了。江户川乱步的《目罗博士》就非常可怕。《萨拉萨蒂的唱片》也很可怕。

更加可怕的就是狄更斯的《信号者》了。

把这个短篇读给弟弟妹妹听,在接近高潮情节的时候,因为太过恐怖,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我整张脸都僵硬了,动不了嘴,仿佛是充斥着恐怖的文章迎面拦住了我的去路。正在朗读的本人也好,侧耳倾听的弟弟妹妹也好,全都面色铁青,露出一副心脏都快停跳的表情。再也没有比那次更可怕的小说阅读体验了。

哪怕是去看电影,大家一起看的时候,快乐也会变得更快乐,而恐怖会变得更恐怖。小说也能这样来享受。倒不如说,过去恐怕是“朗读”的形式更为普遍。因为不识字的人也能靠耳朵来听故事。

曾几何时,据说英国的每个家庭都会收听朗读版的狄更斯小说连载。全家人都捏着一把汗来收听狄更斯的朗读剧,那乐趣一定超乎我的想象吧。负责朗读的人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如果是电视连续剧,大家只能一齐盯着电视画面,可如果是朗读小说,每位家人还能扮演自己的角色呢。我猜当时一定也播出了《信号者》,在圣诞节让英国的家家户户都坠入了恐怖的深渊吧!一想到这个我就乐不可支。

若要更深层次地品读心爱的小说,那么让别人朗读给你听也不失为一个妙招。它会让令人愉快的小说变得更令人愉快,让恐怖的小说变得更恐怖。

朗读出来的小说,会与当时的环境结合起来,深深地留存在记忆中。

我还记得朗读《萨拉萨蒂的唱片》的地方,是父母家二楼,妹妹的房间里。我饱受着良心的苛责,好几次都把那姓氏念成了“Nakazuna”,时至今日都难以忘怀。

(《书之旅人》2012年12月号)

[1]日本人的姓氏中有许多特殊的读法,与普通的汉字音读、训读不同,生僻姓氏很容易读错。“砂”作为姓氏时可读作“まさご”(Masago)。——译者注。

心潮澎湃是为何?

心潮澎湃是为何?

今日真知子的《千年画报》刚出版的时候,我受委托写了推荐文。

在邂逅这本漫画的时候,我觉得是一本“很美的漫画”。让我这种只会写陈腐大学生在暗地里搞破坏之类扭曲文章的人来写推荐文,实在有点对不住人家。不过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心中开始频频发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光光是很美而已啊,总觉得让人心潮澎湃,这绝不是那么单纯的漫画!最终,我把自己的感想原封不动地写在了腰封上——“心潮澎湃是为何!”最后的标点不是问号而是感叹号,全都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这种身心均被玩弄的感受而发泄的“愤慨”。

这里就先写一段我的私人回忆吧。

小学时的我很喜欢淋雨。放学回家的路上,没带伞却下起雨来的时候,我甚至想“呀吼”地欢呼起来。因为我有了被雨淋湿的正当理由。如今我长大了,自然不会再沉溺于这种玩耍,可是当初在雨中走到袜子都湿透时,双脚在鞋子里嘎吱嘎吱滑动的感触仍旧印象鲜明。

到了初中时,我很喜欢飙自行车。尤其喜欢在秋季的黄昏,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晚餐的时候,风驰电掣地在昏暗的住宅区穿行。飙车的时候必须穿上短袖衬衫。因为秋天那凉爽到令人感伤的空气拂过手臂时实在太舒服了,让我心潮澎湃。

而现在,就当我写这份原稿的时候,喜欢频繁地揪头发。这是我的坏习惯。我是天然鬈发,左后脑勺有个地方的头发鬈曲成了一种独特的三维形状。用手指把头发缠绕起来,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每当我写不下去时,就会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左后脑勺的特定部位把头发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

《千年画报》的场景中会接二连三地出现:清晨冰凉空气的触感、妮维雅的触感、随风飘摇的窗帘触感、头发缠在发梳上的触感、从管子里挤出东西的触感、啪叽啪叽捏泡泡纸的触感、用电动削笔机削铅笔时传递到指尖的触感……在追溯这些触感的过程中,就如同上文中举的几个实例那样,某些模糊不清却又被身体牢牢记住的触感,会逐一在你心中复苏。

说白了,我是个把大半部分日常时间花在书桌前的人,相比肉体感受更注重精神妄想,相当头重脚轻。但是我在阅读今日真知子的作品后,那些近乎淡忘的感觉又被一一撩拨起来,不由分说地变得无比敏感。

当感觉被不容分说地挑逗到最敏锐的高度时,又能在某一页上邂逅极其大胆的画面——比如说透过帘子窥视到女性修长的美腿。鲜活的场景愈是令人心潮澎湃。

我完全中了这本书的圈套。真是太可怕了。

恐怕这就是心潮澎湃的原因吧。

(MANGA EROTICS F 2010年11月号)

《五个橘核》与心心念念的烟斗

我第一次阅读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大概是在小学三年级时候。当时表舅把读过的书装了好几个纸箱送来我家,而这位伟大侦探的冒险据说也装在那几个纸箱里。顺带一提,令我最为在意的“福尔摩斯”系列的作品《五个橘核》也是在那时邂逅的。

原本被《五连者》[1]《宇宙刑事夏依达》《假面骑士Super1》所占据的辉煌空间,忽然就被夏洛克·福尔摩斯所占领了。我曾经强烈地渴望拥有一条玩具店有售的假面骑士变身腰带,甚至还当真生气过:“明明只要有了它就能变身成假面骑士了,父母却舍不得出这么一点小钱,他们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不过那时的我已经过了对骑士腰带梦寐以求的年纪,开始一个劲儿地向往起夏洛克·福尔摩斯抽的那根烟斗。当时我的父亲就抽烟斗,我羡慕得不行,下定决心长大了也要抽烟斗。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