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他真的惧内(167)
她正瞪着一双杏眼,眼中还噙着泪,挂在睫羽上摇摇欲坠,却仍哑着嗓子娇声反驳:“你还好意思说我,从前你比我还不听话,我那么让你好好在家躺着,你却半点都不肯安生。”
李景知只能笑着认错:“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把你给带坏了,谁让我们叶子有如此大的魅力,一日见不到便让我一日难以忍受相思之疾。”
于是借着他这句话,叶清漪便也道:“我待小国舅亦是如此。”
李景知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逗笑了。
正想着再说两句,栖枝便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小姐,该换药了。”
说着她将目光看向李景知:“小国舅,如今您同我家小姐还没成亲呢,还是回避一下吧。”
栖枝提到此处,李景知才猛地想起婚约一事,神情郑重看向叶清漪:“大婚一事待我回府以后同家父家母重新商量一下,哪怕如今我们定国公府不比往日,但婚礼依旧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我定要你做这邺京最漂亮最风光的新娘子。”
但他话刚一出口,屋内却突然陷入了死寂一般。
栖枝心直口快,没看懂叶清漪眼中的暗示,嘴一秃噜把话说了出来。
“还怎么风光啊......如今定国公已逝,您不还得守三年的孝期,这婚约一拖再拖,任由我家小姐蹉跎时光。”
栖枝话中带着深深的埋怨,待话说完时对上了叶清漪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可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李景知面上的笑容逐渐分崩离析。
“你方才......说什么......?”
第69章 重担
“你方才......说什么......?”
李景知颤抖的声音问出口,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瞒得了一时, 却也瞒不了一世。
既然已经说了,也没有再瞒着他的必要。
于是李景知在依稀日光中看见叶清漪那双眼中覆上了悲悯。
她语气沉沉,宛若一方死潭:“我击鼓鸣冤那日......皇后娘娘得知了定国公府的事情,意外早产了, 因心力衰竭导致产后血崩不止, 人......没能救回来,当晚, 定国公自缢在刑部大牢,陛下由此放了其余的人。”
李景知脚下一个趔趄, 额前碎发摇摇晃晃地,最终虚搭在了眼前。
他神情呆滞, 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曾动。
久而久之,就连栖枝都看不下去的时候, 他突然之间笑声不止,最终在嘴边演变成了深深地嘲意。
接二连三的打击,饶是李景知心智再怎么顽强,也逐渐承受不住,举止变得癫狂。
他难以接受地摇着头,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出去时, 身子似乎还撞到了屏风上, 带起一声巨响,但他脚步不曾停歇,反而跑得越来越快。
栖枝望着李景知离去的背影, 担忧地看着叶清漪一眼:“小姐......”
叶清漪知道她未尽的话里想要说什么,只朝她摇了摇头:“不用追了, 他眼下......兴许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吧。”
家业受阻,长姐与父亲双双亡故,仇人却安然无恙,饮酒作乐。
若是换作叶清漪,恐怕也不能比李景知的状态好多少,又让她如何能理所当然的将那些安慰的话对着他说出口?
难道要让她说——“没事的李景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说不出口。
有些疼痛,陪伴与安慰,是无法奏效的。
只能靠自己慢慢调和。
而叶清漪会等,等他彻底恢复的那一天,等他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时,可以像从前那般,肆意欢笑。
......
李景知是跑着去找叶清漪的,如今亦是跑着回的定国公府。
只不过前后不同的是:来时,他一身囚服,不是疯子却像是疯子;而今,他穿着换洗的衣衫,浑身干干净净,仙朗俊逸,不像疯子,却胜似疯子。
他至今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不信明德帝会狠心至此,更不信,自己父亲一代武将,会甘心死在效忠之人的手上。
直到李景知跑到定国公府,离老远便看见的那一方灵柩。
通身黑色,上面悬挂着白绸,举目望去,整个定国公府一片刺目白意。
而他的母亲,他的兄长,甚至于他的妹妹,纷纷跪在了灵柩前痛哭不止。
看着他们身上的穿着,李景知下意识垂眸,望着柳白早在叶家为他备好的衣物,嘴唇微张,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身衣服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一家子人刚刚经历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正要分享喜悦,却迎来这般晴天霹雳。
看似的劫后余生,实则通通都是假的,是有人,一声不响地替他们渡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