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他真的惧内(168)
一直到李景年坐在轮椅上,同双脚站立的李敬轩一起扶着灵柩往府里走时,李景知才后知后觉,抬起脚步逐渐跑了起来。
众人闻声纷纷望去,只见李景知低垂着头,红着眼眶,默默站在了两个兄长的身后。
没有人问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会质问他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整个定国公府,除了定国公,其余的人脾性都很是温和。
若以定国公的性子,定要在此好好数落李景知一番。
这是所有人的心照不宣。
可也是在这时,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定国公府里唯一一个严厉的人,此刻,却躺在了这冰冷的棺柩里。
再也不会有人教训他们了。
一片死寂中,是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入耳。
李景知回身看去,正是梁丞相与明德帝身边的大太监一同前来。
“本丞此番,是带着陛下的哀思,来送定国公最后一程,还望诸位早日习惯今后没有定国公的日子。”
“哦,本丞差点忘了,还没有恭贺诸位出狱,当真是本丞疏忽大意了。”
他这一番话,倒不像是来哀悼的,反而像在说风凉话。
如今,定国公已去,整个定国公府便也失去了主心骨。
邱雁母家虽有势力,但终究不如梁丞相,更何况她一介妇人,不好多言。
长子李景年双腿残疾多年,整日里郁郁寡欢,心性早已被磨平,李敬轩又是庶子,面对梁丞相半点底气都没有。
放眼望去,定国公府唯一一个能充当顶梁柱的,便也只有李景知。
也只有他,是定国公生前,最赋予希冀的孩子。
只见李景知上前一步,脸色紧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意,他嘴角一勾,讥笑刺目,一身丧服仍被他穿的瞩目,举手投足间的大气竟与定国公有些不谋而合。
他锋利的眉眼本就肖似定国公,如今面对梁丞相时的运筹帷幄更同定国公无甚区别。
那一瞬间,梁丞相似乎透过眼前这个青年,看到了曾经那个用兵如神,铁面无私的定国公。
就在所有人屏息时,李景知不轻不重地话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他说:“丞相大人,家父头七还没过,你若想送他最后一程,不妨进来与我们一同替家父守灵堂吧。”
此话一出,梁丞相的脸瞬间黑得仿佛一块煤炭。
他顿时冷哼一声。
像什么像!半点都不像!
定国公固然讨厌,可惜是个一根筋,哪里像面前这个黄口小儿,怪会巧夺雌黄!
李景知只会比他的父亲还要令人生厌!
见梁丞相黑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整个定国公府的都跟着出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老太监见状立即上前,将一纸信递交在了李景知的手上。
就目前看来,定国公府日后,想必就要由这个最小的儿子做主了。
跟在明德帝身边久了,这太监也知些根底,他只是朝李景知笑了笑,态度还算恭敬。
“这是定国公的绝笔,如今也算完璧归赵了,既如此,奴才也该回宫复命了。”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告退走远了。
今日,这太监并未对定国公府多加为难,他日,若定国公府东山再起,也断然不会对那太监施难。
正所谓一环扣一环,命运早已环环相扣。
李家众人没再过多理会梁丞相,只将定国公的灵柩扶去了灵堂。
人死后,理应守灵七日,随后才能入土下葬。
期间,作为子女,要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得嫁娶,否则视为不孝。
将事情都处理好后,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由长子李景年展开信纸,宣读定国公绝笔。
那信洋洋洒洒好几张,似乎诉尽了定国公的生平。
李景年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哑着嗓子缓缓读道:
——
见信如吾。
当你们见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不过你们不必为我而心伤,我殒,是必然。近些年,陛下对我定国公府虎视眈眈,若以此能换他心安、换尔等无恙,我死也足惜。若我死后,夫人想要改嫁,我亦无怨言。
此生,我作为臣子自认称职,可作为父亲,却不见然。
爱女被我害至如此,长子因公断腿,而我却懦弱至此不敢发声,老三同景知更是因为断送前途,唯有瑛儿,成为我想要尽力弥补的唯一寄托。
曾几何时,我多次想要弥补过失,却越错越多,我知你们怨我、埋我,诸多不该与忏悔,如今将随我一同消散,是为过失赎罪。
我死后,望你们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至于我,想我此生,或许唯一憾事,也不过是重回疆场,杀敌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