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41)
“母后,女儿当真。”荣安朝谢璨的所在努了努嘴,“当真喜欢谢二公子。”
说她喜欢,她哪有半点担忧心上人即将被下入大牢的紧张?说她无感,可又为何会站出来替毫无交集的谢璨说话?
纵有一副七巧玲珑心,皇后亦一时半会儿思索不透,索性把难题抛给沈珏。
沈珏还跪在地上,“有关婚姻嫁娶等大事,还需要过问国公爷。”
话音方落,她听见皇后的冷嗤,“哼,娶妻与砍头,想必卫国公该知道选择什么。”
当晚,卫国公被急诏入宫。次日天色蒙蒙亮,宫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卫国公才赶回府。事关谢家子嗣,阖府的家眷都聚集在澧兰堂内。
卫国公带回来的无疑是坏消息。
当晚皇后将玉棠宫偏殿一事禀报圣上,圣上大怒,命大理寺查明真相。真相并非百转千回,薰炉里的物证,荣安公主为人证,一个晚上足以查明。
有人在薰炉里下了药,□□与香料一起点燃,迷倒在偏殿休息的荣安公主。
春日宴上卫国公受邀在列,但谢璨却没有以卫国公府的名义参与,而是通过侍郎林家,加之林诏与周缙的口供,他们亲眼目睹谢璨独身离席,不知去向。
事实便是谢璨鬼迷心窍下药玷污了荣安公主。
荣安公主一开始说药是自己下的,但后来也不得不改口,承认药并非出自她手,却一口咬死她喜欢谢璨。
按照大渊律法,谢璨其罪当诛,是死是活关键就在于荣安的态度。
主堂内坐满了人,卫国公一开口,嗓音疲乏似沧桑钟鸣,“圣上的意思是,璨儿要么娶荣安公主,要么流放幽州。”
众人噤声,端坐梨花木圈椅的柳氏不住叹息,“璨哥儿鬼迷心窍,怎会一时想不开啊……”她眼珠子一转,瞥到离自己较近的娇俏倩影,“珏儿你说该如何是好?”
沈珏何曾不知她的算盘?她自个儿摸不清卫国公的心思,便把皮球踢过来,让她先探探路,若是说中了卫国公的意愿,她就顺坡下,若是没说中,倒霉的是沈珏自己。
圣上看似给了连个选择,实际只有一个选择罢了。
昨晚卫国公赶赴皇宫的同时,沈珏从皇宫回来,早已与谢澜思虑好对策。
她没有犹疑,“选流放……”
众人吃惊看她,就连卫国公也抬起眼皮。
沈珏继续,“流放之地偏远荒芜,此去二公子生死不明,且宁愿流放也不愿选择为荣安公主负责,此举会惹怒皇家,引圣上介怀。依珏儿愚见,不如娶荣安公主,方能化干戈为玉帛。”
她只不过是把众人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且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一个是驸马,一个是囚犯,是人都会选择前者。
然,上首的卫国公却岿然不语,澧兰堂登时又寂静下来。
沈珏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难道她说错了么?
有此想法的不止她一人,柳氏破开沉默,“但公主是圣上的掌中明珠,我们国公府真的能供奉得起么?”
她的意思浅显易懂,荣安公主声名狼藉,各种离经叛道的事迹早有所耳闻,就连皇家都压不住,他们国公府就能压住吗?
事实上,柳氏一开始也想的是救谢璨,但当沈珏说出后,她就免不了想去挤兑她,故意唱反调,国公爷的沉默就是她最有力的支撑。
“蠢货。”卫国公眸色沉冷,不知是在说谁。
沈珏与柳氏均是一震。
敞开的大门光影之下,谢澜身形伟岸,他才从天狼营赶回来,还穿着锃冷的玄衣铠甲,明明已是春三月,可他身上携着明灭的风雪气息。
卫国公正了正衣襟,他总是对自己的大儿子格外重视,一个眼神,下人就搬来乌木交椅,挨着卫国公的位置摆放。
谢澜单臂一抬,指了指沈珏身边的空位,下人觑一眼卫国公,不敢妄动。
卫国公没有看过来。
得到卫国公首肯,下人放好乌木交椅,始觉后背冷汗潸潸。
谢澜坐下,掌心覆在妻子微凉的手背,安抚温暖她,“儿与世子妃决策一样,若能救二弟,自然是要勉力救之。”
沈珏眸泛水光,他在为自己撑腰,这般场面与一年前周瑶联合谢冰诬陷她与外男有首尾的回忆渐渐重合。
光阴长河流逝,爱意如酒愈酿愈醇,他对她的好比以前更甚。
卫国公颔首,拍案同意,“便按你说的办。”
柳氏脸色惨淡,那句“蠢货”分明说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