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31)
杀猪匠李虎松开他,惊惧地滚落一旁,牛眼圆瞪,不敢置信。
空气中迷漫着烧焦味道,谢璨掌心的皮肉已经发黑。
李虎:“疯子,他是个疯子!”
怎会有人会用肉手去握烧红的棍子?
瘦猴也登时被骇得蔫头耷脑,他适才惹恼了这个狠人,待会等他反应过来,不得弄死自己?
瘦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谢璨身上,打算悄悄地溜出营帐。
他半只脚甫一踏出去,就与外面的士兵撞了个正着。
“敢在军营里打架斗殴,全都抓起来!”
巡逻的士兵听到争斗吵架声,把他们通通抓起来,押去校场。
当晚,十人领军杖二十,以儆效尤。
领罚后,唯一受到烧伤的谢璨被军医简单处理包扎好,重新归队。
这一次,小旗里其余的人都见识到他的狠劲儿,个个都不敢主动招惹。
但不代表他们就能忍下谢璨这个刺头。
军营里的士兵不仅需要排兵布阵,还需要干杂活,数九寒天,轮到谢璨所在的小旗挑水,需要打满六十缸,给今日军营所有将士的供水。
“你,用这个。”
一只水桶被踢到谢璨脚下,水桶粗制滥造,木板长短不一,板与板之间存在缝隙,普通水桶打一桶水,相当于他打三桶。
谢璨只字未语,提起水桶奔赴江边打水。
扁担挑起两桶满满的水,走到伙房水缸时,不足三分之一。
六十个粗陶大水缸,每人只需打满六缸,然而他们九个人都默契地留下一缸。
从黎明到子夜,谢璨才将十五缸水打满。
丢掉水桶,谢璨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沉默良久。
一拳砸在水面,倒影破碎。
他一声不吭地回到营帐,其余的人早已熟睡,呼噜震天。
谢璨躺在粗糙冷冰的被窝,难以入眠。
当年珏儿也是住在粗陋寒冷的后罩房吧,是不是和他一样冷得睡不着?
他还让管事克扣她的炭火,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再也感受不到国公府的温情,选择投河自尽吧?
谢璨无比后悔,可覆水难收,他惟有一点一滴尝尽她当初的苦难。
新岁来临,卫所放了长假,封闭一整年的士兵们终于能回家与亲人团圆。
但卫所不可能人走楼空,必须要有人巡逻值守。
谢璨自请留下。
霜月如钩,夜枭啼鸣。
哨岗上,谢璨与另一个年轻的士兵站岗守夜。
“兄弟,你不回家过年么?”年轻士兵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虎头虎脑的,他与谢璨不是一个百户所,并不知晓谢璨之前发生的事儿。
士兵望着上京的万家灯火,黑黝黝的面容露出一丝缅怀,“我老家是北方的,北戎来犯那一年,我全家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躲在水缸里逃过一劫,自然也就不用回家过年了。”
毕竟,家都没了。
谢璨侧目,桃花眼暗了暗。
他何尝不是那样?亲父不管,后母不爱,卫国公府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回去做什么?亲眼目睹珏儿与那人的卿卿我我吗?
脑海里浮现出珏儿依偎在谢澜怀里的场景,心痛地无以复加,与其相比,就连军营里吃的苦都不算什么。
一簇簇流星自地面升空,在藏蓝的天幕下绽开成璀璨的烟花。
国公府的后园鹅卵石小径两旁的百花缠枝绕石灯也一一点上,芙蓉落尽、榴花凋零,只剩枝头寒梅傲霜欺雪。
团圆饭后,沈珏与谢澜携手并行,赏景观花,身后有青棠碧云停云等仆人跟随。
自谢璨去卫所历练后,阖府上下渐渐安宁祥和。
柳氏再不愿,也不会食言而肥,沈珏如愿获得三间铺子。即使如今落在她手上的产业不多,但旗开得胜,相信柳氏总有一天会把管家之权交予她。
饮下屠苏酒,吃过五辛盘,这年也算过得差不多了,谢澜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从月初忙到新岁、接银幡、馈春盘、接飞帖,每一样珏儿都做得尽善尽美,倒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
沈珏甜滋滋地歪头,靠在他的臂外,“才不辛苦呢,第一次为新岁做准备,才知晓里面的门道这么多,倒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对了!”她抬起头,详实地描述,“去年我还收到长辈的压胜钱,今年就该我发压胜钱了。不过去年的压胜钱我也忘不掉,那可是一块儿真材实料的金子做的花钱诶!”
谢澜哑笑,“那珏儿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