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从周(128)
陆寓微叫她一吮,顿时失了魂魄。气息蓦地急促,喉间冲出一声低沉吟咏,反客为主地迫切探着她的唇,一边伸手,将她扣在他肘上的双手往下带,引她两臂环在自己的腰上,微微用力,将她揽得更近。
竟是这样的滋味……脑海一片空白,一切都由着本能,手顺着那腰间蜿蜒的线条向上,不由加了分力气,那样生动而馨软,直欲要抚遍分寸犹觉不够……
他略略错了一下身,以免硌着她。这一动,神思分出一点儿清明来,深知是不能再继续了。陆寓微抬起头,气息不匀地缓着神,将她垂在额前的一络青丝拂至耳后,“葭葭……”
说什么呢?说他唐突吗,可是这样快乐,两个人的沉醉都骗不了人。一句话滞在舌尖,谁知她迷惘地打了个呵欠,直接将他的无措辞句冲散了。
陆寓微苦笑不得,也是,闹了这样久,往漏刻一瞧,早过了子时。他顿时有些歉疚,兵荒马乱的一夜,他却还拖着迟迟不令她歇息,太不应该。
陆寓微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之前想留你在山上,我去看了一圈周围的院子,觉得西崖前那处藏书阁不错——离我这里不远,也清静,虽离群一些,我多派了人守卫,也不用担心安全。适才宴散时人多,我遣了亲信去知会你,谁知道……”
想起来又是懊丧。谢郁文却听得疑云四起,真是巧,陆大人挑中的也是藏书阁,难不成早先那位替她领路的,并不是假扮的禁卫?陆大人遣了亲信来寻她,结果被一个禁卫抢了先,这背后……
想起来又是繁复的阴谋诡计,谢郁文觉得脑子都转不快了,犹豫着说,“先前那个人的面貌……”
陆寓微却干脆地打断她,“葭葭,你先好好歇一晚,此事就不要再想了,都交给我。你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山上就这些人,查起来清清楚楚,一个都逃不掉。”
也是,禁卫那头尽在陆大人掌控之中,谢郁文并不担心,可山上还有别人。她忍不出又提醒他,“我那个堂兄谢赜……”
陆寓微却说我知道,“自从第一次见他,我便派人盯着他了,你放心。”话音未落,自己也觉得说不响嘴,早叫人盯着了,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漏过了,容得他兴风作浪?
陆寓微歉然看着她,“是我轻敌了,原以为他至多是寻那群勋贵子弟打些歪主意,没想到……”没想到,手脚竟然敢动到御前,简直胆色滔天。
谢郁文摇摇头,“不怪你,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我只是和你说一声,免得你碍着谢家与爹爹的面子,行事有顾忌。”
说话间行出了正房。游廊曲折朝外蜿蜒,庭院深深,面前是那样广阔而遥迢的长夜,望之无端便觉着深远。陆寓微细细思忖,她应当是累极了,还要走好半天的路,春夜寒气袭人……忽然顿住了脚步,侧过头,尽量显得正气凛然,“葭葭,时辰不早了,今日你先留在这里歇一晚吧,明日我再派人送你去藏书楼。”
夜色深沉,她也怠懒再挪地方,其实求之不得,立刻顺着他说好,“这里从前是我的院子,我门清,左右挑个厢房对付一晚就是了。”
陆寓微却又带着她往回走,“你去正房歇息,我还有事要问,完事就在外面厢房歇下了。”不容她争,只说,“听话。”
*
事情查得很快,天刚拂晓,便已水落石出。陆寓微携着结论回到“云散月明”,正准备稍歇一歇,再去向官家回话,谁知一踏入院子,便见官家御前的宦官,在院中候了一溜。
他一惊,犀利目光朝院中眺望,“怎么回事?”
跟前的宦官抬眸觑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官家一早便来寻陆大人,已在正房恭候您多时了。”
陆寓微眉头一拧,遑急朝里走。正房……葭葭还歇在正房呢,怎么又是官家!
第60章
官家行止动静皆不小,天尚擦黑,浩浩荡荡一群人就往院中来,早将里头的谢郁文惊醒了。她轻手轻脚挨到那扇江山图座屏前,隔着烟霞似的轻软罗帐,细听明间的响动。
其实没什么可听的,三不五时地响起两下咳嗽声,影影绰绰能瞧见个身影静坐着,手边的热茶添过两三道了,仍没有起身的意思。
谢郁文精神头不大好,心里装着事,睡得浅,一大清早又给人吵醒了。她猫着腰在座屏前候了一阵儿,便没了兴致,睡眼惺忪地在房里打转。
官家好闲的心,昨夜的酒醒了么!这就来扰人清梦。也不敢出声,只好暗暗一通排揎。其实过去一整夜,对于官家,谢郁文倒没了多少怨气,昨夜的情形她后来慢慢想过,官家那红了眼要吃人似的模样,真不像个正常人,多半是给人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