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82)
顾淮走过去,嘲讽地笑了笑,“怎么,以为我在乎你,看重你,还是喜欢你?”
余安几乎是瞬间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才不敢想顾淮对她有那种想法。
“你算个什么东西,别把自己看太重了,我不过是......觉得你好玩罢了。”说着,将余安推开。
觉得她好玩,罢了。
余安眼神变得犀利,同样的回以嘲讽一笑,原来是把她当玩物。
也是,若不是把她当棋子和玩物,又怎会特意用铁链和镣铐来囚禁羞辱她。
“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在回京之前,你不可以动任何人。”
第58章 就要胡闹【新增内容
翌日。
天蒙蒙亮, 三人便骑马赶路,很快就到了西域边线。
余安和陆允时共乘一骑, 一路上却格外沉默, 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陆允时只当她还是因昨夜抹药一事害羞,并未多说什么。
“吁,”常宁拉住缰绳, 弯了弯眉眼, “多谢余姑娘和陆公子这一路的照拂了,到了西域边线, 我当离去了。”
陆允时沉默着,眼睛盯着她。见常宁还是笑得坦荡, 他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了。
余安闻声抬头, 皮笑肉不笑, “常姑娘客气了, 这一路上多亏了你。”
不然她怎么能见到顾淮那个疯子呢。
常宁心里了然, 余安望向她的眼神里不再是狐疑, 反之是冷漠。想必经过昨夜,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
不错,她的确是主子派来监视她的。不过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功成身退。
常宁十分爽利地拍了拍马身,“这棕马的缰绳,可要重新系上去?”
余安点点头, 当然要了!
她既然是顾淮的人, 她也不必给她好脸色瞧。
可不待她说话, 陆允时却是按住了她的手, “无须, 你骑走吧。”
完成了任务, 那个温婉柔弱的样子,常宁也不屑于装了。她毫不客气地点头,竟是连一句道谢的话都不说,便骑着马扬长而去
余安目瞪口呆,气得大喊:“那是我的马!”
可那远去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到完全消失,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就走了?还顺走了她的马!
余安偏头瞪着罪魁祸首,愤怒地捶了下陆允时托着她的大腿,“那是我的马,你让她骑走了,我怎么办?”
“你同我一起便可,也少受点伤。”陆允时挑挑眉,嘴角轻轻勾了下。
余安转过头,闷闷地一个人生了会儿气,忽然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太轻松了,常宁离去的毫无阻碍。
陆允时这厮,说好听点,机会洞察人心,说难听点,也是狐狸一个!
他岂会那般容易地放走常宁。
陆允时像是知道余安心中所想,漫不经心道:“自然不会放走她,你当西域边线是想来想来,想走便走的吗?”
提及此,余安才有所发觉,他们来西域这一路几乎是无比畅通,别说强盗劫匪,便是野兽都不曾遇到一个。
可当初她上京路过西域时,路途可谓艰险。
原来陆允时在西域也安了人吗?那他是何时安的?会知晓顾淮的踪迹吗?
余安越想越惧,她抬眸看了身旁的人,一时间心绪翻飞。
陆允时道:“无须担心,她逃不走西域边线,等她落网便知身后之人,无须你我动手,费力气。”
余安不语,可是她却有些担心,常宁可能入不了网便被大鹰叼走了。
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久便来到了陆允时先前到的那处悬崖。
数月前,他带着几个死士来到此地,为了探查顾淮的行踪而误入余家村个竹屋。如今,他身旁站的是余安,便连心境都变了。
他忽然很想看余安脸上的表情。
长而卷的羽睫似是静止一般,余安呆呆地望着悬崖之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时隔几月,她再次回到了这里。
分明不过才离去半年,她竟觉得如隔数载,这里的一切变得有些陌生。
这种感觉令她心慌。不该如此的。
她在这里隐姓埋名十余年,易容改貌隐忍苟活,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回到汴京,沉冤昭雪。
这里的一切,都应当是死死刻在她的心底,牢牢地锁住她的手脚,令她痛苦却难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能忘记和陌生这里!
可是她竟然觉得陌生,甚至一想到靠近这里,脚步都忍不住往后缩。
余安陷入巨大的矛盾和挣扎中,一边是十余年的痛苦记忆在拽着她,一边是汴京快乐无忧的心绪牵扯她。
耳边也降临了一个遥远而空灵的声音:忘记吧,忘记一切,忘记了所有就解脱了......
心里的天平开始不断倾斜,倾斜的那一边承载着汴京,那里处处都是陆允时的存在。而被高高翘起的另一边,是大火焚烧的疼痛,是双亲的鲜血洒在脚边的灼热,是师父临死前的嘱托......
轰隆一声,余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
手臂上传来痛意,她双目无神地垂眸,是陆允时拉住了她。
视线再往下,余安登时吓得冷汗直冒,只见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她稍微动了动,碎石滚落,消失在深不可测的悬崖里。
陆允时一把将人拉入怀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余安就像是着了魔般走到悬崖边,如若不是他正红转头拉住她,后果不敢想象。
一股巨大的后怕笼罩着陆允时,他心有余悸地不停摸着余安的后颈,不只是想给她安慰,还是想给自己安慰。
两人的心跳不约而同地剧烈跳动着。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陆允时还是低声说着,“余安,你是不是入了梦魇?”
梦魇?
余安眼有些红,怎会是梦魇,那是她的心魔。
束缚一辈子的枷锁。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不久前脑海里的一幕,在理智快要崩溃的那刻,天平动了。
缓缓倾向西域这一边,那里是她死去的双亲和丧命的虞氏一族。
她苦笑,好像这一次,她又毫不犹豫地没有选择陆允时。
要是他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大人。”
陆允时感受到余安抱住自己,小小的声音满是委屈,他有些心疼,“嗯。”
“大人。”
“嗯?”
余安什么都不说,只一遍一遍地叫着陆允时,恨不得把这许多年来的压抑,还有心里的情意,悉数说给他听。
“陆允时......”尾音已有些哽咽。
陆允时只当她还陷入在过去的回忆里,心疼地亲了亲她的发顶,“嗯,我在。”
余家村依然掩在两山之间,翠绿葱葱,和山崖上的枯木截然不同。
陆允时和余安两人站在村口,注视写着“余家村”的石碑,隔了几个月,深绿的草又生长出来遮住了一半。
余安拂开,摸了摸。
“大人,我们这样进村,会不会......”
她想说,他们二人会不会被认出来。
陆允时却是摇摇头,“上回来时只在村口,见了个老者,无须担心。”
进了村,二人皆是眉头一皱。
太安静了。
破旧的墙皮七零八落,篱笆栅栏有的破了个大窟窿,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枯叶。
余安朝一个小屋子里张望,“没什么人......”
“你们是谁啊!”一穿着粗布衣裳的人走了过来,凶神恶煞地喊道。
狮吼一般的声音传来,余安转过头,一缕风拂过面颊,撩起了额角碎发,头上的小流苏微微晃动,粉色的小脸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蕊。
余山柱看呆了,他活了将近四十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娇俏的小娘子。肤□□柔,看那露在外面的小手腕,又细又白,怕是稍稍用点力就红了。
红了,会喊疼不?
余安有些难为情,大大咧咧地冲着人家里望,着实有些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