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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182)

作者:倾巳 阅读记录

临走前,苏苑音才想起放在一旁的糖炒栗子,他们耽搁半晌已经早早凉透。

看着方才还死死抓着自己不敢动的人,现在去拿那袋糖炒栗子的时候倒是敢松开,他抬眉提醒:“凉了,便就不要了。”

“可是...”她没说完,手里的那袋糖炒栗子就又被拿走,换上只温热的手掌来握她。

“明日再给你买。”

哪里犯得着将一袋冷栗子当宝贝,一个个捡起来更是蠢得不行。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慢慢走远,屋顶上只余有一袋被留下的糖炒栗子对着月光,像是在放下一段被了却的过往。

...

“小苏大人今日这般晚才下值?”翰林院外的侍卫瞧见人才出来,同人寒暄了一嘴。

苏蕴之眉宇间都带着些疲惫,对人点点头,朝着出宫的路上去,没先回府,只去了善草堂。

善草堂已经早早打样,伙计都下了工,只余有一道倩影在堂前忙活。

那人听见脚步声倒是不奇怪,将几味药都抓好了才回头:“今日这般晚?”

苏蕴之在她身侧站定:“圣上一心求道,最近性子越发暴戾,今日又要处死了好些人,我一师长只因顶撞了一句,最后也未能幸免为难,我想找找法子救他。”

可怜一生清正,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这官当得真是憋屈,我觉得你是越发不开心了,浑浑噩噩你又不愿,如今这朝廷,哪里能叫你做个清官,你这不是难为自己是什么。”佘涂摇摇头,拿出放在柜子里的糕点给他。

“嘘,小点声。”苏蕴之忙来捂她的嘴。

佘涂朝着人的手就是张嘴一口,这人自己都将自己逼成什么样,现下还想来逼她。

“这是我自己的地盘,我自个儿爱说什么便就说什么,瞧他脸色作甚。”她不屑开口,嘴里被塞了块糕点。

“是是是,我们佘大掌柜不需瞧任何人的脸色,都是旁人来瞧你的份。”他没恼她伤人,只笑着应和。

佘涂哼了哼,吃起了糕点,也懒得同他计较。

“如今朝廷沉疴,皇上越发昏聩,两个皇子势力日渐壮大,暗斗不止,只怕早晚要变天,届时又不知是一副什么光景,若是我不做官了,也不知父亲会失望否,你又可愿嫁于我。”他愣怔,低声道。

想来是那个师长的事对他触动最深,他崇敬尘岱,心中有大义,有一腔抱负正待实现,怎会不想做官。

现在大抵就是一时失意而已。

纵使她一切都明白,还是朝着他笑得嫣然:“愿意啊。”

既然救不回来,这呆瓜倒是也不知换个新的,最后总也能实现那些抱负。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追更~食用愉快!

第132章

兖州处西南,离上京更近,故而受上京影响也更大,不及梁州那般民风开放,只也没那般吹毛求疵的讲究。

国公府在兖州长平,过了下一个县就是,萧阙一路上都没骑马,在马车里同她作伴,没几句话,也不来招惹她,他从来不是个束着自己性子的人,难得这般安分,叫她觉得反常,却又对她无有不应允。

若是她路上瞧见了什么小玩意,也会将车叫停命人去买。

一路来本还算是宽敞的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好在他的马车够大,还尚且没到挪不开脚的地步。

她放下车帘,转过身坐回了原处,看见他恰好不疾不徐落下一枚黑子,不似她这般忐忑,很是从容。

“来一局?”他朝她看了一眼,笑着邀请。

苏苑音果断摇头拒绝,她棋艺虽然算不上出神入化,但是精通总是有的,即便就是同苏蕴之,都还能下的有来有回,输赢一半一半,可是在萧阙身上,怕是将这十来年没有过的挫败全都吃尽了。

他棋风太凌厉,使的招数都出其不意,下手也果决,同他对弈从未赢过,输得还不胜光彩,下了几局就输几局,将她气得不轻,她决定再不同他对弈。

见她拒绝,他扬扬眉也不勉强,拿起小火炉上的温茶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后,又将视线落回的棋局。

“你去过国公府吗?”她捧起温茶问起,只好像记得薛鸣岐上次离京之前曾经提起过,有关于他的一段过往。

他好武,想做将军,先帝纵着他,派了武将来教,碍着身份的缘故,不敢放开手,他心下不满,跟着薛鸣岐去过兖州军营。

“嗯。”他淡声应了应。

见她若有所思,他索性直接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正对上她:“薛老国公征战沙场,镇守西南十几载,忠肝义胆但也古板执拗,不苟言笑,治军严明,在整个兖州都极有威望,不必有什么顾虑,你只管照常就好,出不了错的。”

“那你见过我的母亲吗?”她托腮看向他。

他们的形象在她的心中都是混沌一片,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她想再添添色,相对形象刻得再深刻些。

萧阙想起了从张昌手中拿到的那一封家书。

或许他当初真的做错了,家人于她那般重要,实不该将那件事情瞒下,她并不柔弱,甚至是比男子都要坚韧,焉知那仇恨于她来说就一定是负累。

“见过,她深明大义,很明快直爽,也很爱你。”

是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她笑笑:“之前薛家找到的那封家书,是不是你的手笔。”

“是。”他点头。

想当初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就只在一旁看她不开口,同他说起尘少卿也神色如常,倒真的是可恶至极,随后甚至将家书送到薛家也不给她…

当时她心里的确是怨过的,只到现在那点气都早消了。

她咬咬牙坐到他身边:“你倒是瞒得深,瞧着是半点悔意都没有,便就罚你现下将有关于他们的的事,但凡是听见的瞧见的,都同我说一遍。”

他有些意外,正等着她同自己清算,却竟就被这般轻飘飘的揭过,倒是好欺负。

“好啊。”他点头。

她拿过在方才镇上买来的云片糕,吃了两口还迟迟不见人说话,正准备催,身旁的人此刻倒是有了些眼力见,慢悠悠开口。

他说话的腔调很好听,叫她名字的时候尤甚,他许是就没见过他们几次,扯东扯西半天,倒是都同她说他幼时的事,然后时不时提一提他们的名字来糊弄她,她心里门儿清,也懒得说破,听着他讲自己从前的事其实也颇有意思。

起初她还会偶尔搭腔回话,只过了许久她就开始昏昏欲睡,最后只想着若是日后睡前都能听他说上几话,那她认床的毛病许是就改好了。

“后来才找到那个小太监...”他还未说完,肩上承了些重量,她向他靠了过来。

他收了声朝她看去,只见她轻阖上眼,眼睫还有些颤动,唇瓣微微撅起,软乎乎的,似是还在瞌睡中挣扎,最后被拽进了梦里。

他眼中带了点笑意,视线定格在那张娇靥上久久未移开。

...

马车缓缓停下,他撩开车帘,瞧见了站至不远处的薛鸣岐一行人。

他知道最近一路来她身边的暗卫都会传信回兖州禀报近况行程,对他们何时到,又做了什么,都了如指掌。尽管他很是不喜这种像是被监视着的感觉,但也并未说什么,到底是记得自己此行目的,最后只收敛了些性子。

他收回视线,返身伸手将人给推醒。

苏苑音睡得沉,被突然叫醒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看着身侧还未收好的棋盘,身上多了床褥子,萧阙正坐在她之前的位子上瞧她,想来是方才将位置全都让给了她自己挪了过去。

倒是规矩得很那,连叫她靠一靠都不行,竟这般疏离她。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瞧,眼里的神情变了又变,他以为是突然将人叫醒让她恼着了,他随即又到她跟前俯身将她身上的褥子掀起,好声道:“该起了。”

他想解释却已经被她伸手揽住脖子,将他身子又往下朝着她带离了几分,他视线落在了她面上,近得连她脸上的那些小绒毛都瞧得清楚,想来是还未睡醒,不然怎会这般主动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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