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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金鸾(43)

作者:青草糕 阅读记录

“公主既有野心,便命不该绝。微臣告退。”

作者有话说:

*出自苏洵《六国论》

年前就更到这里!一共更了4章,大家注意核对自己有没有漏看的哦~下次更新在大年初一(1月22日)晚上11点,各位朋友到时候再来看喔!祝大家春节快乐,大有钱兔!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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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中午时分,桑湄没有等来奚旷,却等来了朱策。

“殿下有令,让桑姬过去一趟。”

桑湄疑惑:“可现在是午膳时间。”

“殿下也还未用膳,还请桑姬稍微忍一忍。陪殿下办完事,就可以用膳了。”

桑湄提起裙子,站了起来,有些迟疑:“能否请朱大人透个口风,究竟发生什么事?”

“说来复杂,桑姬到了就知道了。”朱策微微侧身,露出门外等着的一辆小型马车,“请。”

秋穗跟在桑湄后面,却被朱策拦了下来:“秋穗姑娘留步。”

他的眼神锐利如隼,秋穗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把胳膊上挂着的披风递给桑湄:“外面冷,桑姬快穿上这个罢。”

桑湄接过,垂眉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和室外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差别,桑湄扯了扯披风领子,对着双手呵了一口热气。

还记得上次从披香殿到晖玉殿,她还是徒步来的,今儿个怎么就肯给她坐马车了?这是要去哪儿?

桑湄沉默一路,默默在心里估着时间。

原本以为要很久,结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然就到了。

桑湄下车,侍女不在,也无人来扶,她险些被石砖缝里的冻冰滑倒,索性及时抓住了车辕,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朱策的手伸出去了一半,又收回,摸了摸脖子,咳了一声:“我现在带桑姬进去见殿下,如果殿下还没办完事,还请桑姬先在旁边候着,切记不要发出声音。”

桑湄:“好。”

马车所停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朱门高阁,而是宫中一处荒废的庭院——说是荒废,只是枯叶满地无人打扫,连水缸破了也无人修理罢了,而院子的门口,却实实在在地站了一圈高大威猛的士兵,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桑湄捏紧了衣摆,跟在朱策身后,跨过了门槛。

院子深处传来一声接一声凄厉的叫喊。

桑湄脚步一顿。

朱策回过头,看到她满目惶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笑,示意她无事,快些跟上。

走过枯草横生的外院,站在内院的红漆剥落的大门旁,桑湄扶着墙壁,瞳孔顿紧。

内院不大,并排挨着跪在地上的背影们,褪去了光鲜亮丽的外衣,穿着连杂役都不如的衣服,在这严寒冬日,冻得像是要僵住了一般。

纵然有些人只有每年会在宫宴上见一面,但她也认得出,那些……是她的父皇,她父皇的后妃们,还有,她的兄弟姐妹。

而懒洋洋坐在上首的那个人,正是一身黑氅的奚旷。

他斜支着下巴,道:“接着打,打到说为止。其他人,如果还知道别的,也尽管说,本王可以酌情上报,留你一条命。”

一个士兵拿着鞭子上前,朝着昔日的太子狠狠抽过去。

方才在外院听到的痛呼又再次响起。

“宁王!”她的父亲似乎是已经被鞭笞过一轮,歪倒在一名后妃身上,低声恨道,“我已说了,所有人都在这里!根本没有逃出去的人!”

“是吗。”奚旷笑道,“如果没有逃出去的人,那便把皇宫的地图给本王,本王得仔细搜搜,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啊。”

“没有……地图。”太子奄奄一息地说。

“真的?那这又是什么?”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这不可能!”太子大震。

宫里的密道图一直是他和父皇各一份保管,但却不是以地图的形式,而是以特殊的汁液绘在屏风上,只有用烟熏才能显现,屏风平时也收在库房,不会拿出来用。

奚旷手里的这幅卷轴,明显是对着屏风誊抄的,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这个秘密只有他们父子才知道!

南邬国君瞪着太子,气喘不止:“逆子……我不是叫你烧了吗!”

他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这皇宫毕竟是祖先的产业,那密道底下藏着多少皇室密辛、蝇营狗苟,怎可为北炎掌握!他开门迎降,在史官笔下说不定还能得一句审时度势,体恤百姓,可若是北炎知道了南邬几代的腌臜事,还不知会如何涂抹,到时候全算在他这个亡国之君头上,他真是冤枉!

太子无言以对。

他是想逃来着,奈何父皇偏偏不逃,死到临头还要拽着他,他只能先派出一些人去密道探路,若出去的人杳无音信,那就说明那个出口已被北炎军占据,不通。他暗中派了一堆宫人溜出皇宫,好不容易才有个回应的,他本想伺机出去,结果奚旷来了,将他们全都转移到了一处没有密道的冷宫,他根本找不到机会逃。

奚旷含笑欣赏着这对父子。

“想知道本王如何拿到的密道图?”

自然是有人投敌来献。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豢养小倌,却又不好好对待,便容易遭人记恨。来投靠北炎的那个小倌就是从密道逃出的东宫,声称自己是太子爱重之人,直接找上了城外的北炎军。

太子嘴唇翕动:“你安插了卧底?”

“非也。”奚旷顿了顿,目光掠过院门外亭亭站着的桑湄,朝她招了招手,“卿卿,过来。”

这一声呼唤堪称是柔情似水,直听得南邬皇室所有人毛骨悚然。

在朱策的注视下,桑湄低眉顺眼,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朝他款款走了过去。

从门口到奚旷的座位,约有十丈的距离,她身覆绒裘,裙摆轻摇。

她在所有熟悉的、震惊的目光中,袅袅来到了奚旷身边。

“殿下。”她福了福身。

“清鸾?!”她听见身后的父皇失声喊道。

她一动也未动,只是直起身来,望着奚旷:“殿下找我来,是有何事?”

她的父亲、她的庶母、她的兄弟姐妹,在此受苦,可她竟然还能对他露出一个和平时并无二致的浅淡笑容来。

没有惊讶,没有恼怒,没有怨恨,更没有恐惧。

就好像她与他们素不相识。

桑湄在奚旷身边坐了下来。

他坐的椅子虽然宽大,却并不是设计供二人使用的,她坐下,也无非是因为他摁着她的腰,强迫她在所谓家人面前与他紧紧挨在一处罢了。

果然,看到她几乎依偎在宁王怀里的模样,下面的人脸色简直五彩缤纷。

“清鸾?你不是死了吗?”南邬国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桑湄蹙了蹙眉,看向奚旷:“他说的是我?”

奚旷伸出一根食指,抵住她的嘴唇:“你不必说话,听着就好。”

他搂着桑湄的肩,笑盈盈地说:“桑公,你口口声声告诉本王,清鸾已死,那如今在本王身边这个,又是谁呢?”

国君看了看奚旷,又看了看桑湄,忽地大怒起来:“清鸾!你居然叛国!”

他身上有伤,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踉跄跌坐回地上,气喘如扯风箱。

太子本在呆呆地望着桑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直到被父亲一巴掌拍醒,才猛地反应过来,失声道:“是你早就串通了北炎,偷了皇宫密道图?”

桑湄看了一眼奚旷手里的地图。

她确信她没有见过,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

她看向奚旷,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

“你骗我。”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哑。

奚旷指尖绕过她的一缕头发,轻声道:“本王何曾骗你?你姓桑名湄,不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吗?这全天下都该知道,南邬国姓为桑啊。”

他们两个人声音太轻,离得又远,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只看到本依偎而坐的柔弱女子猛地站了起来,往后趔趄几步,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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