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满面红晕,抬手过来,“不,不是。”
我手扬着丝帕往后撤了撤,赧然道:“那,是谁的?”
他突然紧张起来,向我伸来的手突兀的停在半空中,我望着他猛烈收缩的瞳孔,心突突直跳,忖着若他说是买给我的,我要怎么回答,才会显得不落入俗套又优雅大方。
他说:“阿悬,别烧着了,要还给别人的。”
外面风有些大,他说的什么,我没听到,嗯,我没听到,拿丝帕的手抖了一抖,我闻到了一股糊焦味。
我猛然清醒过来,收回丝帕时,已经迟了,丝帕的一角快速向上卷曲着,我怔怔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在我面前渐渐没了头......
我再抬眼看着同样怔住的易南,“这丝帕,是斯年的?”
他叹了口气,“不是。”
我竭力使自己语调和缓,“那,是谁?”
他垂下头,没有说话。
我急速翻着桌上的一摞画纸,各色花草虫蚁旁,注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虽然怪异,但也瞧不出什么端倪。终于,最后一张,是一张女子的肖像。
我吸了口气,抽出这张画像,举向易南,“是她吗?”
易南看了眼画像,再看着我,面色绯红,嘴角翕动,没有吐出一个字,我牵动嘴角笑了笑,“挺好的啊,一看就是个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翩若惊鸿......”
易南突然弯起唇角,打断我说:“阿悬,这是你的画像。”
我愕然,把画像翻过来,瞄了几眼,慌忙揉成一团,“不太像,不太像,那个,烛光暗,烛光暗。”
他笑意更浓,伸手敲了敲我的头,笑问:“要不要喝杯茶暖暖身子?”说着倒了杯热茶递给我,边整理着被我翻乱的画纸边说:“幸好每张纸上都标有序号。”
心底生出一丝不可名状的愉悦,多日来郁结在内的阴霾一扫而尽,我偷瞄了眼正在整理图纸的易南,烛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衬得他格外的好看。
我心又开始狂跳不止,慌忙低下头盯向手中紧攥的茶杯,视线触碰到指间丝帕的那一瞬,上一刻还在活蹦乱跳的那颗心骤然没了声息,直直急坠向无边的深渊......
待易南唤了我一声,我方回过神,慌忙啜了一口茶,极力掩饰着脸上僵硬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道:“这丝帕,可如何是好?”
须臾间,我却似等了万年,听他缓缓道:“既已如此,归还时只能多赔些银两了。”
心口堵着一口气,说不出什么滋味,我有些悻悻然的唔了声,立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抬脚往外走,“我先回了。”
易南跟上来,“我送你回去。”
我斜眼看见他衣着有些单薄,犹豫了下,说:“外面风大,你还是添件衣裳吧。”
他愣了好一瞬,方才诶了一声,迅速跑回内室拿了件外袍出来。
地上覆了一层的霜冻,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我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挪着步子。他突然打破沉默,开口说:“那日我从玉霞殿出来后,路上遇着了宴帝与皇后,还有宴国几位重臣的家眷,其中一位家眷说,她父亲有本绝迹的《奇术杂谈》,书里收集了世间诸多疑难杂症的医治偏方。前些日子巫神给阿悬诊治眼疾时,我在旁边观察多日,又向他讨教了些许问题,方才知晓民间有些偏方看之奇特无常,实则颇为有效。我忖着多识些偏方辨些草药,总归是好事,遂向她借了此书,她当即应了下来,不多时,便着人送了过来,因此书极为珍贵,她父亲只答应外借三日,书中诸多虫蚁花草,我都不是很懂,来不及细细琢磨,只得用最笨的法子,把认为有用的一一誊抄下来。”
想来方才书桌上的那一摞图纸全是他这三日的功劳,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一默,说:“誊抄好了吗?”
他点了下头,“今晚方才誊抄好,那个丝帕,应是那位借书的姑娘遗落在书册里的,明日还书时,我再向她解释,看她通情达理,应是会谅解的。”
我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通情达理?”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我,若有所思道:“也是,那阿悬绣个一模一样的还了吧。”
我又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要绣也是你绣。”
跨步越过他向前走去,走过他身旁时,他突然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我扭过头,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双目,心莫名漏掉了半拍。
周围静得出奇,只能听得到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发展感情,比较平淡,再过一两章,会有个~小~高~潮^_^
☆、第四十三章
我们静默对视着,像是怄气般,谁也不先开口打破这该死的僵局,在我脖子就要扭断之际,易南缓缓松开我胳膊,说:“阿悬,前面路黑,你跟在我身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