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我自认为不会告诉别人,但今夜,却是毫无征兆的全数告知了易南,这是我未曾料想到的,或许,是我吃人嘴软的缘故吧。
我轻笑了声,接着说:“从此以后,我每日用盆水练一个时辰的憋气,夜里再偷偷去玉液池中练习,不到一年,我已学会了好几种凫水的样式。不是我自夸,现在,我饿着肚子也能在玉液池中游上两三个来回。所以,你懂了吧,悬崖那夜,我自信不会摔死、淹死、溺死。”
我瞅了瞅他有些阴郁的表情,说:“当然了,当时月黑风高,我思虑不周全,就冒冒失失跳了下去,若不是你,或许咱们早已阴阳两隔了,哎,自信,有时候也会要人命的。”
易南吐了口气,没说话,起身走出了洞穴,少顷,手捧一片肥硕的叶子小心翼翼挪了过来。
待他近前,我方看清,原来他用叶子掬了一捧水。
他单膝跪在地上,“行了一日的路,早就乏累了吧,漱口水,就歇下睡吧,明日且有一段山路要赶。”
易南生在权贵之家,自小养成了清洁捯饬的日常好习惯,此时此刻,本公主又被他比成了渣渣。我讪讪然的接了叶子过来,保持优雅的姿势漱了口,又优雅的抬袖子揩了楷嘴角。
夜色中的月明掺着洞口的熊熊篝火,一起倾泻进来,我阖上双目,还是感觉得到眼皮上刺来的亮光。
我侧过身去,依旧有亮光透进来,我忖了又忖,悄悄扯下腰束,紧蒙在双目上,普天盖地的黑暗。
阵阵困意袭来,我很快睡了过去。
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谁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若有似无说:“不管当时你在崖上回不回答我的问题,不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随你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
☆、第二十章
翌日一早,我被一阵阵香味醺醒,扯开眼上的腰束,瞥见棍子上串了一大坨冒着热气的烤肉。
易南见我醒来,笑道:“今日还要吃上一次没有调料的兔肉,待下了山,进了村镇,方能用上寻常的饭食,你且忍上一忍。”
先前我对吃食一向没有讲究,不管什么吃食,能吃撑了就行,自从住进太师府后,嘴巴愈发的刁钻,经常挑东捡西。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我嘴一咧,“这个香味刚刚好,我有食欲的很,你给我留着,我速速洗漱后就回来享用。”
清晨的山峦雾霭沉沉,像层用水洗过的白纱罩在翠林上,尚滴着水,我踩着绿油油的碎叶,行至昨夜的那汪清泉处。
清水汩汩自上而下,我蹲在边儿上,弯腰净手,泉水清澈见底,我看到自己左脸颊上的那条蜿蜒的疤痕。
推算来,在河水中泡了一夜,脸上的妆容早就泡没了,那么,昨日里,易南就是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安然自得说着话,谈着天,啃着肉。
我突然有种犯罪感,我龇牙咧嘴瞠目拧眉的样子,倒是和这条疤痕配合的极好。
我讪讪然的洗漱,兴致不高的往洞穴蹭去。
洞穴外墙上,挂着两张动物的皮毛,都已被清理干净,不沾染一滴鲜血,抬眼瞅见易南眼圈乌青一层,他,昨夜睡了吗?
我又多了一层内疚,存着疑惑忐忑不安低头啃肉,易南见我兴致不怎么高,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经他提醒,我方发觉这烤肉与昨夜的确然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我又细细嚼了嚼,问:“你,弄了调料?”
易南指了指地上的青果皮,“我采了些酸果,挤出来些许酸汁撒在了兔肉上,你不喜这个酸味,还是味道没有渗进去?”
我再啃了一口,酸味恰恰好,我点点头,呜咽着说:“我喜欢。”
埋头吃了半天,方发现易南的那半拉烤肉与我这半拉颜色稍有些不同,一下子谨慎起来,“你的,怎么不一样?”
他晒然一笑,“寻的果子不多,勉强只够半只用。”
细看,我手里的兔腿上有许多小孔,瞅着地上的青果皮,再抬眼看他乌青的眼圈,我突然悟了:他一夜未睡,原是捣鼓这个了,想必是他怕酸味渗不到兔肉里面,就用细尖的什么物什扎了许多小孔,以便酸汁渗进兔肉里层。
我举着剩下的一只兔腿,“你也尝尝。”
他抿了抿嘴,“我吃不惯这个口味。”
我一再坚持,待手举酸时,他笑了笑,从我手里接了过来,细细嚼了起来。
后来,我想,他会不会理解为我怕他在我这半拉兔肉里下毒,所以才执意让给他一条兔腿,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若他真这样想,我这次是着实冤枉,我是不忍心看他忙活了一夜的劳动成果,被我一人霸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