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嗯了声,感觉盖头一寸寸移开,迎上他灼灼的目光,烫了一烫我的面颊,“阿悬,你好美。”
我低下头,绞着衣角忖着该说些什么,肚子适时咕咕叫了两声,我手捂着肚子尴尬笑了笑,“面条里加了几个荷包蛋?”
整个下午,室内弥漫着要死不死的尴尬气氛,我们东聊两句西扯一句,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静默,终于,易南说:“天黑了。”
我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哦了声,易南清了清嗓子,“阿悬,我可以坐过去吗?”我红着脖子嗯了声,他一寸寸挪过来,挪一下,停一下,终于挨到我手时,停住,他温热的掌心包着我微微颤着的手,说:“阿悬,有句话,我曾对你说过,你那时说要在成亲时方能说,今天是我俩大喜的日子,我再郑重向你说一遍,阿悬,我会妥善照顾好你的余生,请放心把它交给我吧。”
我红着脸嗯了声,感觉他慢慢向我逼近,鼻息拂在我面颊上,我快要不能呼吸,吻上我时,他说:“阿悬,我爱你。”后半句硬是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他细细吻着我,安抚着我颤抖的身子,云里雾里时,身上的喜服已被他去掉,他一路吻到我锁骨,喘气声越来越粗重,隔着薄薄的衣衫,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某处有了变化,我一时慌乱,想都没想,弓起腿踹了他一下。
他呵着气从我身上下来,我等了一等,没等来他下一步的反应,喏喏道:“易南,你生气了吗?”
他这才重新伏在我身上,柔声道:“方才是我太急了,是不是吓着阿悬了?”
我咬唇强撑:“这次不会了。”
本公主到底高估了自己,待到他哆嗦着手解开我领口衣衫时,我运足力气砸了他前胸一拳,“易南,看不见你,我害怕。”
他好脾气的揽我入怀,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我们既然已经成亲,早晚都是要圆房的,不如,等阿悬眼睛好了再洞房。”
我缩在他怀里点点头,突然很是渴望眼睛重见天日,可是,我知道,恐怕此生都不再会了。
成亲后,日子并无甚差别,我依旧睡我的床榻,易南依旧睡他的地铺,日子如水,一切安好。
易南在院子里新植了一棵桂树,说待到八月桂花开了,满院都是香气,还可以做桂花糕来吃;隔天,又在墙角翻土种菜,再一日,又抱着衣裳去山涧溪水旁清洗......
不管他在忙什么,他总是先把藤椅放在一旁,然后牵着我手引我坐到藤椅上,再塞给我一包零嘴,揉着我头向我解释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待我颔首同意了,他轻啄下我眼睛,卷袖去干活,边干活,边向我同步细细叙述步骤。
他说的很详细,有时候,还会把我从藤椅上拽下来,牵着我手让我去摸摸菜籽泥土什么的。世间大多景色事物,左右我都见过,就算没见过的,他也会抽丝剥茧细细向我描绘,我慧根深厚,经他这样一描述,再新奇的事物,我也能想象个大概,也不算是遗憾。
很快,我便适应了黑暗无光的日子。
四月寻常的一日,家里没了粮,易南拿着布袋去镇上买米,临走时,问我想不想吃黄焖鸡,多日不吃荤腥,我馋的很,立马欣喜的点头。
易南轻轻吻了下我的双眼,柔声说:“听说镇西街有家张记肉铺,里面的酱肘子甚好,阿悬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午饭不光有黄焖鸡,还有酱肘子喔。”
待易南走后,我摸索着把凳子搬到外面,坐在院中央等他回来。
我从早上等到午时,又从午时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子夜......
易南再也没有回来。
☆、第五十七章
在这里的数月来,我虽然看不见,但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充盈自在,我终于不再寄人篱下,不再谨小慎微看人眼色过日子,这里,是我与易南的家。
我把这里当做家,我觉得,易南亦是如此。
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等了他三天三夜,第四日时,我饿得实在受不了,晕晕乎乎摸到米缸处,手扒着米缸沿儿跪在地上,存着点点希翼伸手去摸缸底。
命不该绝,还有些许米粒。
我细细数了数,一共五百八十颗米粒,凑合一顿,足矣。
我不信易南会这样毫无征兆弃我而去,就算我是他难以再承受的累赘,他要撇下我独自逍遥,怎么着也会把米粮菜蔬备足了再走,断不会丢我一人在这里活活饿死。
所以,我觉得,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万古镇离这里不过十多里路,我吃饱了徒步去寻他,快些,一日也够了。
我重拾信心,卯足了劲儿开始动手熬粥。
摸索了两个时辰方煮好了稀粥,闻着木屑茅草的烟熏焦糊味,估摸着房屋被我烧着了有一半。我倒没放在心上,反正易南会修,等把他找来,不出一日,他也能重新把屋子修葺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