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顾得上喝上一口,院子里来了一个人,二话不说,拽着我就往外跑,手感,不是易南。
我三天没吃饭,早已饿得不行,被他这样一拽,险些晕倒,我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磕磕巴巴道:“粥,粥刚好,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饿......饿不行了。”
那人停下,丢下我拐到屋里,顷刻,端着一碗粥过来,我听着他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下,我伸手摸了摸,没摸到,又摸,还是落空。
那人在我面前突然说:“你,眼睛看不到?”
我点点头,在他面前抬起手,他把粥碗塞到我手里,我吃得很是狼狈。
把碗底都舔净了,我放下碗,抬袖子抹了抹嘴,方才想起来问:“屋子,都烧完了?”想着,他应该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外面看到屋子里失火,又看见屋里有人,这才冒冒失失冲进来,拽着我就往外跑。
他默了一默,说:“我是莫鱼,姑娘还记得我吗?”
莫鱼?是有那么点儿熟悉,我偏了偏头,努力回忆着,听他又说:“去年春初,周国都城,正阳街千秋楼,姑娘曾救过莫鱼一次。”
千秋楼,莫鱼,现在回想起来,以为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我咧嘴笑,“你怎么在这里?是专门找我的吗?哦,千秋楼那次,你记错了,是你救的我。”
他唔了声,“姑娘快随我走,附近有许多南渊人。”
我双手撑地,没有动,莫鱼每次出现都这么巧合,巧合得令人不寒而栗,他迟疑了下,弯腰拽起我的衣袖,“易公子嘱托我把姑娘带离这里。”
我腾地站起来,“你见过易南?他在哪里?他怎么不过来?”
他趁机攥着我的手腕,“时间紧迫,边走边说。”
莫鱼始终没能说出他与易南是怎么回事,我们奔出山村,尚未找到藏身的地方,就遇到了南渊的人。
拿到地图之前,他们不会杀了我,所以,我还算是较为镇定,莫鱼却很是紧张,拼了命的与他们厮杀。
听声音,围堵我们的南渊人不超过二十个,我觉得,只要我们运气好,应该能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奈何我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在莫鱼撂倒了几个人后,又一大波的人马冲了过来,人声与马蹄声,我辨了辨,愣是没辨出来有多少个人。
我眼睛看不见,拽不住莫鱼,只能喊着对他说:“莫鱼,他们不会杀我,你过来,不要与他们拼命。”
莫鱼却是不听,我隐隐听到他们说什么叛贼格杀勿论,我愣住,不知他们说的是我,还是莫鱼。
然后,听不到了刀剑声,再然后,莫鱼爬到我脚边,说:“莫鱼无能,不能再......保护......姑娘了。”
我哆嗦着蹲坐在地上,把莫鱼搂进怀里,他嘴角的血流的很急,我怎么擦也擦不完,我哭着求他再撑一撑,不要那么快死去,他刚说了“姑娘”两个字,一人突然走过来,噗嗤噗嗤大刀入肉的声音,莫鱼再也没有了声响,死在了我怀里。
从小到大,护过我的人,屈指可数,一直以来,敢拿自己性命护我的人,除了娘亲与易南,再无他人。
莫鱼,意外的出现,又意外的给了我一个意外。我统共就见了他两面,上一次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四散逃离,这一次又要了他的命。
因为我,连累了几多人。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这个身份,恨该死的地图,恨周围这些南渊人......
我抽出莫鱼手里的剑,给了前面那人一剑,他闷哼了一声栽倒在地上。我手上沾着莫鱼的血,持剑立在血风中。
我的武功,是娘亲教我的。
记事时起,每个夜晚,待绿烟喝了娘亲烹制的药粥睡下后,娘亲便开始手执藤条立在我身旁看着我扎马步、压腿、打拳、踩桩......
我稍有懈怠,娘亲手里的藤条就会毫不留情落在我身上,娘亲说,这是为我好,我理解不了这种好,问娘亲为什么我要练武功,而其他公主不用练,娘亲说,我与她们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不讨人喜欢,又不会讨父皇开心,所以才与旁人不一样,直到后来大了,才隐隐约约知道,娘亲不是普通的民间女子。
我试探过,问过,调查过......各种方式都用过,娘亲到底没有告诉我点滴有关她的事情。
她这时又说,我与其他公主都一样,都是父皇的孩子,都是万人仰慕的公主,这话,我不会信,也幸好没信。
我每日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在宫内捱过一日又一日,从不敢在外人面前放手大脚的流露太多情绪,旁人说什么,我就算听不懂,也会附和着点头,有时虽然听懂了,但不同意他们的观点,我也不怎么辩驳,总要先在心里过一遍他们的说辞,大多时候,越过越觉得他们说的极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