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着这个问题,我用雪把陶瓷罐里里外外洗好,架在火堆上,开始煮雪水。
火光中,我端详着昏迷中的易南,红着脸解开他一层层的血衣,边用水擦拭着他凝血的身子,边絮叨着:“反正你是要和我成亲的,我早晚也会看你这身子,再者说,我这是在给你疗伤,又不是耍流氓,算起来,是你占便宜了呢,你可真有本事,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能占我便宜......”
待我把他身上的箭全都拔^出来,血又重新溅红了他身子时,我没忍住,还是哭了出来。
但,我手却不敢停,哭哭啼啼洗着他身上的伤口,“易南,我害怕,你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要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易南,我好怕,你能不能不死......”
他右手动了下,终于松开右手中的剑,若有似无唤了声,“阿悬。”
我怔住,一叠声的应着,加快了手上清洗包扎的动作,连哭带笑语无伦次说着,“再忍一忍,我先前没做过这些,难免会有些笨手笨脚,把你弄疼了可不要骂我。”
他果然不再吭声,我又道:“你身子可是被我看光光了,虽然破了相,勉强还是可以入眼的,我就勉为其难准你以身相许了,你不吭声,就是答应了,你可不能反悔。”
我翻洗着他腿上的血洞,他拧眉痛苦的低低哼了声,我手放轻了些,流着泪道:“就算你现在吭声,也已经晚了,还有,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只能娶我一人,旁的姑娘再好,你连想都不要想吗,当然,也不能看......”
因他身上的伤口很多,我又不怎么会包扎,待把他身上所有伤口都包好后,已用完了他的内袍。
坟坑内的火很旺,他身上却冰的异常,我掬了些温热的雪水给他,他却是不喝,全数从嘴角流了出来,我掰着他的下巴,用嘴巴一口口渡给他。渡进去半罐水后,他还是没有一丝好转,身体依旧冰凉刺骨,僵硬的不行。
我心一横,依偎在他身侧一层层解开自己的衣袍,颤抖着贴了过去。
我小心翼翼抱着他,恐吓他说:“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在别人的棺材板上躺着,你霸占了别人的家不说,还把人家的房子拆了,床卸了,让人家死了都不能安生,瞅着他骨架比你大,定是个练家子的高人,他又在阴间待了那么长时间,功夫什么的肯定厉害的很,你若是去了,不定哪天就会碰上他,你想啊,他是万万不能饶了你的呀,这样一来,你在阴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奈何桥更是待都待不住,所以啊,还是人间的好,有我给你暖床......”
不管他听不听得到,我就一个劲儿的说话,一旦停下来,我就能感觉到坑角那架骷髅盯着我看,时不时蹿过来一股股阴风......
待到后半夜时,他身上终于有了些许温度,居然迷迷糊糊唤了好几遍我的名字。
我在棺材板上抱着他,眼睁睁熬过了这个除夕夜。
作者有话要说:难怪你们大都喜欢宴帝,易南弱到让公主照顾他 QAQ
☆、第五十五章
挨到天亮时,易南身上越来越烫,棺材板燃尽后,我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他还是烫得不行。我搂着他取了会儿暖,方意识到,他约莫是发烧了。
他开始说胡话,什么生啊死的连不成句,我努力辨别了许久,也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他唤我阿悬,我却是听得真真的。他可能正在做着什么噩梦,可能正在鬼门关徘徊,不论他正在经历着什么,我知道的是,他都记得我。
他记得我,这一点就够了。
我把披风铺在地上,小心地把他挪到上面,用剑劈了仅剩的那个棺材板,生火煮了些雪水,渡给他半罐,再撕了一角衣袍放进滚水里烫一烫,敷在他额头,待布条凉了,再放进罐子里煮一煮,重新敷在他额头,如此反复几次,他非但没有降温,反而烧的更加严重。
我忖着或许是他本来就烧得不行,我又用热水烫他一烫的缘故,就捧了些许冻雪拍在他滚烫的面上,果然,没那么烫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把他拖到外面雪窝里给他降降温,他却咳嗽起来,又开始说起了胡话,这次胡话有些怪异,只来来回回重复着两个模糊的音节。
我以为他要喝水,渡给他,他一直不喝,我有些焦急,戏文里不都是说人大病一场苏醒后,有意识无意识的第一话总是“水水水”吗?
我把耳朵贴在他嘴唇上许久,方辨出他一直唤的是阿悬。
我一时慌了起来,他现在连我名字都说不囫囵了,是不是离死不远了?是我把他折腾死了吗?
我不敢再去折腾他,哭着坐了一会儿,对他说:“易南,你再忍一忍,我出去给你找大夫,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