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湛直直的瞪着她手中的点心,那模样像极了要不到糖又气急败坏的小孩子。手执毛病的腕重重一扣,他恼怒的在宣纸上滑下深深痕迹,“破庙那次,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对。”锦夜干脆的承认:“我曾被你府中的侍卫带入别业,那晚拜你所赐,令我受伤整整五日不曾下床。”
“我不记得了。”听辟歧说,那晚是他头疼病犯了。
不记得了?居然这么轻描淡写……锦夜恨恨咬牙:“夫君大人,怎么办呢,你这般健忘,看来甜食真让你记性不好,那么就由妾身委屈一些,替你解决了吧。”话音刚落,她仰着细颈,连汤匙都不用,就着沿口喝下那莲花羹。
严子湛眼睁睁看着一天只开花一次的进贡莲花被扼杀在某人的报复心里,如此美味,却被她皱着眉头忍受一般的咽下,他委实不敢认同她的行为。
“你……不想喝就别喝。”好歹留个一半啊!
锦夜一口气喝完,咂咂嘴:“太甜了,不好喝。”
严子湛瞥见那红唇边残留下来的粉色羹汤,竟有些蠢蠢欲动。锦夜笑弯了眼,隔着书桌缓缓凑近他,不无得意的道:“看来你以后下朝得早些回来才是,不然那些美味可都要祭了我的五脏庙了。”
“是么?”他眯着美眸,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唇。
锦夜僵住,看着那张美颜在面前越来越放大,而后唇被人用力堵住,那温热又酥麻的触感很快蔓延开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踹而开,奶声奶气的童嗓嚷嚷:“严相,朕今日特地来看你,非常严肃的同你商量,裴爱卿接替你太傅一位的事儿,你瞧,朕把裴爱卿也带来了……啊,你们在做什么?”
醋海无边,欲说还乱
迟若宸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某番意外的场景——他那清冷出众不苟言笑的宰相正半强迫的把某一女子压到书桌畔,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就连原本摊在桌面上的好几本奏章都掉在了地上……
“皇上。”常喜适时的挡在了前头,作为贴身的大太监,他对皇帝的爱好习惯一清二楚,虽是年至十一岁,但后者对此等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即便宫中有专门的嬷嬷来教授夫妻床第之私,他也总是在摊开那些春.宫画册后保持着一脸瞌睡样,比起来斗蛐蛐捉小鸟等消遣更能吸引其目光。
不过此刻率先遮住皇帝的视线,倒不是所谓的非礼勿视亦或者教坏小孩子,而是做臣子的在君主面前上演这般火辣辣的戏码着实失礼了些,再者,那些奏章文本略显凌乱的散落多多少少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常喜是聪明人,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比寻常少年多了一门心思,此刻无论严子湛领不领情,至少,作为他自己来说,已然是担得起八面玲珑又不落下丝毫把柄的谨慎名号。
不过,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譬如自迈入门槛后表情就一直很诡异的裴某人,此刻挂在唇边的笑怎么看都有些奚落意味,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带来半压抑的阴森感:“严相和夫人果然感情非同寻常,想来今日这般匆忙的下早朝也是为了能早点与娇妻相聚吧,啧啧,人说是新婚燕尔,这话果然不错。”
“裴大人若是羡慕,早些成家便是。”严子湛淡淡说完,敷衍的连笑都吝啬给予,直接拉过妻子撩袍跪地:“臣不知皇上忽然到访,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迟若宸眨巴着滚圆的眼,看了锦夜半晌,继而侧过头冲一旁的常喜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弯下腰来:“皇上,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朕……”话到一半,又卡住,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常喜小声接过话:“皇上,是否觉得身子不适?屋子里兴许有些热,奴才带您去外边转转吧?”
“啊,好,太好了,朕今日确实穿得太多了。”迟若宸笑得很不自然,挥一挥胖手:“朕溜一圈就回来,爱卿们先聊着。”走之前,又偷偷瞥了眼在场唯一的女子,随即咬着唇出去了。
锦夜顿觉莫名其妙,她只见过这年幼的皇帝一次,便是在前些天的秋宴上,那时他并未对自己有所关注,甚至正眼都未瞧上半刻,对比方才那番举动,着实令她费解……不过眼下,她也没有精力去拘泥于这等细节,因为——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似乎正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下。
她从严子湛身后微微探出头,看到某张熟悉面孔,弯起的唇,浅浅的酒窝,尽管穿着朝服仍然是妖娆丛生。锦夜暗暗地叹口气,却发现裴亦寒笑开来,冲她挑一挑眉,那神情大抵是在说,小徒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