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严子湛似乎听到了脑中的某根弦断裂,发出啪的清脆声响。他用力拽起她的手臂,口气恶劣:“我不介意把你抛下,你尽管试试看。”
“好凶噢。”她眨着长睫,语气绵软,还夹了那么点儿委屈。
严子湛沉默,尽管不愿承认,但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挫败无奈了,早知如此,就不要她代饮下那三壶酒。宁愿得罪那九王爷,反正,得罪那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抿了抿唇,他很不甘的放柔语调,一边冲她探出手:“跟我回去。”
“你是谁?”锦夜半歪着头,美眸里醉意朦胧,想必已经毫无半分理智可言了。
“随便你。”严某人没来由的暴怒,转身就走,他紧抿着唇,没来由的心烦意乱。为了这个女人,他愈来愈不像从前的自己,那些所谓心软所谓妥协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一念及此,他生生厌恶起这份被人牵制的情绪来,当下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后隐约传来哭声,他充耳不闻,就这样吧,她爱如何就如何,不过是他人派进来的细作,今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
.
皇城内墙外的最西边,有一处密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盛夏能挡去过多阳光,寒冬也能挡御风遮雨。不过在这初秋微凉的天气里,那用处就只有一个了,坦白说,还真是个不怎么光彩的用途。
有私通的宫女太监,又或者是宫里的妃嫔将军,总而言之,幽会的小情人们偶尔会借此地一游,互诉衷肠暗通款曲,大多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这儿的树影极端茂密,尤其是在夜晚,挡住两个人的身影绰绰有余,再加上守卫的士兵们鲜少来这角落处巡逻,也就便宜了那些野鸳鸯。
此时此刻,这见不得人的幽境里,竟然同时站着一男两女。
男子着朝服,眉目妖娆,姿态闲散,懒懒的靠着树干,手上拎着半壶酒,吊儿郎当的晃着脑袋。至于两位女子,均是装扮的极为隆重,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诡异,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黄衫女子先发制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紫衣女子恨恨道:“你又来做什么?”
“裴状元和我约好了。”
“你少胡说,裴状元明明是同我约好了!”
“你可真不要脸,堂堂侍郎千金满嘴的谎话,可笑。”
“呸,你还有脸说我,死缠烂打是会遭人厌的,早些滚回你爹的员外楼里去吧!”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而后吵累了,才同时转向那一脸事不关己神态的美男,娇声抱怨:“裴状元,你来评评理嘛……”
裴亦寒仰高头,佳酿从壶口溢出,他不慌不忙抿了一口,继而轻笑道:“既然都来了,就好好陪陪我,美人儿之间怒目相向,可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啊。”指尖轻佻的抚上紫衣女子的面容,他在听到另一声不满的哼声后又揽上黄衫女的腰,惬意的眯了眯眸:“这样可好?”
二人不依,仍然嚷嚷:“不嘛,你让她走……”
“这可真是伤脑筋啊。”裴亦寒夸张的抚着额头,笑道:“二位美人儿均是天香国色,不分伯仲,叫裴某如何选择才好呢。”他摇了摇空酒瓶,随意丢至一边,盘腿坐下。
少女们依附上去,黏在他身边,还在争吵不休。
“别再闹了。”裴亦寒语调微凉,他是出来寻乐子的,不是来听废话的,安抚的摸了摸她们的长发,他暂时缓下情绪:“你们瞧,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辜负啊,我们三人一起,又有何不妥。”
“但是……人家不要看到那个小贱人对你搂搂抱抱嘛。”
“你说什么呢,死丫头!”
裴亦寒终于放弃,刷的一声站起来,那笑容已然带上了敷衍的意味:“啊,抱歉了,裴某忽而想起半途离席可是要被皇上责罚的,为了仕途,裴某只好忍痛先暂离二位一段时间。”
少女们傻眼:“你……”
裴亦寒利落的转身挥手:“乖乖等我回来吧。”
快步出树林时,他甚至逃难一般的用上了轻功,只因后头传来的聒噪嗓音太过尖锐,他无奈的耸耸肩,这皇宫里的女子真不可爱,比起来,弄堂里的豆腐西施可就**多了……啧啧……
一念及此,他决定还是早些回宴席去请辞,到时出了宫又可去温柔乡里畅游一番。漂亮的眸子笑得弯弯,裴亦寒理了理微乱的朝服,敛去笑意换上严肃神情。
刚走到重阳殿外的小路尽头,就有女子的哭声窜入耳际,他本欲绕道走,可转而一想又觉麻烦,大不了视而不见就行了。于是微抬高下颔,准备目不斜视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