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听了这话虽说不喜,但终归还是自己生的,又多年不见,也不愿与她置气,只淡淡问:“什么事?”
怜儿也不愿再与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哥呢,你究竟把他卖到哪儿去了?”
陈六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滞,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这才回答:“不知道。”
怜儿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如今见他回答时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心上更急了,伸手抓了他的衣袖质问:“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啊!”
陈六不耐烦地拉开她的手:“瞎嚷嚷什么,这么些年你们娘儿俩没有你哥不也过得好好的,他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担心,赶快跟你娘在家好好过日子,一个女孩子家到处瞎晃荡什么?”
陈六的无情让怜儿心上一痛,思及娘亲的死,她唇角扯起一抹苦涩:“我娘死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来了这么久,你可曾有一句是问我们娘儿俩近年来过得怎么样?可曾问过我娘如今过得好不好?她死了,是被你气死的!”
怜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现在真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她却做不出如他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听到这个消息,陈六的身形微微一顿,瞧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女儿到底还是有些心软:“谁到最后还没有个死啊,别伤心了,你现如今不还有我这个爹吗?”
见他递了手帕过来,怜儿嫌恶地没有伸手去接,随便用手擦了擦:“我不是来向您认亲的,你只需告诉我,我哥哥究竟被你卖到何处了,我要去找他。”
陈六一脸为难:“你哥他如今过得很好,你又何必去打扰他呢,何况人家是豪门贵公子,若是认了你这么个妹妹,你让他后半辈子怎么过?跟着你回咱家那小地方,每日里起早贪黑的去种地砍柴?”
怜儿怒道:“哪怕他是天皇老子他也是我哥,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找到他是我娘临死前唯一的念想了,当初你一声不响把我哥卖了,还无情无义的抛弃我们娘儿俩,娘为此哭瞎了眼,重病在榻多年,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如今你明知道我哥究竟在哪儿,却故意欺瞒着不告诉我,又到底安得什么心?我只是想我娘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这点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吗?”
陈六沉了沉眼帘,停顿半晌才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此事关系重大,你若惹出了什么麻烦来,对你哥可是极为不利的。”
“我哥到底是谁?”怜儿越来越有些不耐烦了,她根本不想同这个所谓的父亲多待半刻。
陈六叹息一声:“你哥哥如今是……怀宁侯府的二公子,朱善。”
怜儿面色一惊:“你说什么?”
陈六瞧了她一眼:“莫说你不信,就是我知道这事时也是吃了一惊。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帮王姨娘做些大大小小的事,却是不曾想到她就是当初买你哥哥的人。当年她托了旁人与我交涉,若非前些日子我瞧见了二少爷右肩上的胎记,怕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怎么会……”怜儿呆愣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原本该高兴的,可是却又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二少爷是她的哥哥,天下间竟有这样巧的事?
陈六道:“所以说此事非同小可,现如今这侯府里大少爷是个傻的,三少爷也因为刺杀老夫人等人而被幽禁在了龙隐寺,如今够格做世子的也就只有二少爷了,眼看着他再努力一把就能成为未来的怀宁侯了,你若此时认了他,那他到时定然被逐出侯府,到时可就什么都没了。”
怜儿也顿时有些傻眼,心里纠结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她找了多年的哥哥竟然成了怀宁侯的儿子,她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那我哥……我是说二少爷,他自己知道这事吗?”怜儿又问。
陈六摇头:“他自然不会知道,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便一直闭口不言,连王姨娘都不知道朱善其实是我当年卖给他的。”
怜儿想了想,似是下定了决心:“我不管,无论他将来是不是做怀宁侯,他都只是我的哥哥,我答应了我娘一定要认下哥哥,然后带着他去我娘坟前给她上柱香,如今不能因为他是侯府里的二少爷就不认了,不行,我去找他!”
陈六一惊,慌忙伸手拉怜儿重新坐下:“你个死妮子,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懂吗,你如今贸然去认他可是要害惨了他!”
怜儿怒火顿起:“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若不是你狼心狗肺的卖掉我哥,我和我娘会落得今日这般?如今你倒是在这里装好人了,说什么全是为了我哥,其实你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巴不得我哥早点做了侯府里的世子你好从中得利,别以为你这些花花肠子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