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68)
碧桃撑着伞,领着枝枝回住处。
雨水打湿裙摆,湿漉漉的凉意黏在脚踝上,湿重的裙摆磨得发麻。
隔着雨水,袅袅的琴音浮在水汽中,显得朦胧而幽静,竟然是从宋诣的居处传来的,调子叫枝枝十分熟悉。
有什么一闪而过的画面在她脑海浮现,却半天都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是无端地叫她心慌难过。枝枝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攥紧,看向碧桃,“这是什么曲子?”
枝枝忍不住地想要闯进去,问一问宋诣。
“奴婢不知。”碧桃面色也有些好奇。
琴音一转,变得尖锐急促起来,枝枝只觉得心尖一颤,仿佛有什么念头破土而出,偏偏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这首曲子到底是什么。
她步履慌乱,踩入水坑,激起一片水花打湿面颊。
“我要去……问一问殿下。”
碧桃尚且来不及阻拦,便见枝枝面色惨白,颤抖着单薄的肩扑向宋诣的寝宫。
看门的侍从不敢阻拦,由着枝枝带着淅沥的积水走入宫殿。她抬手拨开玛瑙帘子,殿内燃着昂贵深沉的沉水香,宋诣深做在琴案后,低头拨弦。
“殿下。”
宋诣手微顿,抬眼看向枝枝。
少女衣衫湿透,水珠顺着衣料如珠如线地泄下来,氤湿一片地面。她乌黑的眸子含着一层琉璃般的水光,被打湿的鬓发上浮着一层细碎的水珠,朦胧潋滟。
“怎么?”宋诣不紧不慢地撑着下颌,狭长冷淡的凤目瞧着枝枝,波澜不惊。
兴许是来解释的,也或许……数次枝枝和林城亲密,当真只是他想多了。
至于太后身边的莲蕊姑姑特意来提醒他,亲眼见到林城和枝枝在宫墙内亲昵说话,也兴许只是挑拨污蔑罢了。
枝枝往前走了一步,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她身上清淡的杏花香。少女单薄的眉眼微颤,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琴上,殷殷问道:“这支曲子,是什么?”
宋诣的手微微一僵,半天才抬起冷下来的眼看枝枝。
“是《离歌》。”
枝枝拧了拧眉,她在暖香楼待了两年,齐国时下流行的曲子她就算是不会,也听得出来。
于是她抿了抿唇,继续问道:“这曲子是何人所作?”枝枝想起那曲调,只觉得说不上来的熟悉,咬着唇使劲儿地想,却只使得脑仁一下一下地刺痛。
“黎国长公主,沈蝉音。”宋诣回答了枝枝的这句话,好整以暇地当着枝枝的面,再度弹了一遍,“不过,至今下落不明。”
枝枝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位长公主是宋诣的未婚妻。
枝枝屈膝跪坐在宋诣对面,湿淋淋的裙摆一下子打湿柔软昂贵的地毯,她却还是固执地问道:“殿下喜欢那位长公主么?”
宋诣不语,喜欢黎国长公主这件事,是他传出去挡婚事的理由。
“孤曾把她当做未来的太子妃。”
枝枝觉得原本便凉的心口越发凉下去,她喜欢殿下这件事,就像是一样折磨。任她再怎么委屈自己,想要不管不顾地朝着宋诣扑去,获得的总是看得到抓不着的光,和兜头的一盆凉水 。
原本想解释的话,枝枝也不想解释了。
她站起身来,提着湿透的裙摆往外走,想了想,却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宋诣,“殿下,如今的枝枝,没有那么喜欢您了。”
这话在宋诣听来,矫揉造作得过分。
他不曾抬头,说不上来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丝刻意的赌气。
他都不怪罪她擅闯入他的寝宫,也不知行礼请安,便这样视若无人地来和他说话,更没有因为她的行为对她发脾气。她倒好,做出这样自卑自怜的做作姿态,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似的。
“你喜不喜欢孤,都与孤无关。”宋诣冷下声,置若罔闻地又弹了之前的那支曲子,“孤不会计较一个妾室是否喜欢孤。”
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浑身冷得发麻,忍不住脊骨一颤。
她走入泼瓢的雨中,不肯服软。
宋诣抬手扫掉了桌上茶盏,霍然起身,广袖一挑拨开玛瑙珠帘,“将她给孤关起来,撤掉一切月例,何时来找孤认错,何时解除。”
守在檐下的侍卫不得已上前,要押送枝枝。
少女却侧过身来,圆钝的杏儿眼里满是水汽,说话的调子和平日一样要慢几分,带着点颤,“殿下,我……不曾做过的事情,不该认错。”
宋诣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十分不喜自己驯化了的小动物对自己龇牙。
这种接近于背叛的不悦冲上心头,宋诣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檐下看她,“旁人瞧见的事情,孤亲眼瞧见的事情,不曾做过?”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冷而沉,疼得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