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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39)

作者:扫红阶 阅读记录

体内蛇毒未清,又吃下带毒饺子。

等祝眠带回解药就好了。

她将绸带重新缠在手腕及手掌间,拉下衣袖遮挡。

“祝眠在软玉楼内逗留的消息已传扬出去。”公子瞬忽然出现在屋内。

春容半起身,垂眸应了句:“今日已有人在饭菜中下毒。”

“是我找人下毒。”

春容诧异片刻,心中了然,便问:“公子有何吩咐?”祝眠日日在她身旁,公子瞬自然不便现身。只有遣人将他引开,公子瞬才可近身。既要近身,必有安排。

“谢尧也知道这个消息。已改道折返回银州城。”

“谢尧前几日刚从软玉楼中接走谢华君。”她迟疑后又问,“谢华君为祝眠所就。谢尧应一早便知祝眠人在银州城。”

“他离开银州城时,尚未见过尸体。”

“尸体?”

“一具女尸。”

春容愣神,一具女尸?会是谁?能叫谢尧不顾谢华君带伤之躯,颠簸返回银州城寻祝眠?

祝眠,谢尧。二人之间除谢华君外,还有何关联?

一个念头闪过,春容猛然抬头:“谢尧知道公子还活着?”

倘若谢尧回宁州途中,见到一具女尸,胸口肌肤被剥去,不难想到公子瞬。若是想到公子瞬,便不得不来寻祝眠。

“聪明。是我告诉谢尧,我还活着。”公子瞬放下一瓶丸药,“焚桃。化入酒中,无色无味。一粒可得一夜春。”

软玉楼内,多有为客所备催情助兴之药。亦有为姑娘所备迷情之药,焚桃就是其中之一。早年多有良家闺秀被卖入楼中做娼,一粒焚桃一杯酒,便叫这些闺秀处子再无贞洁可言。但因常闹出人命,尽是些亏本买卖,软玉楼便不再买入年过十岁的女子。只有自幼调|教出的姑娘,才能替她们赚足银子。渐渐焚桃便没了用处。

“公子何意?”春容右手轻探,搭上公子瞬的手掌,轻微碰触。他的虎口有茧,是习武人。

稍显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温情脉脉:“如果是寻常男人,我自然相信你能将人制服。可祝眠不同。不是他不好色,没有男人不好色。是他知道,人的欲望有度,倘若不知其味,欲望便是虚幻难描的,永远只在想象当中。一旦知其味,欲望便有其相,心中的渴求便会愈发真实、猛烈。虚幻的欲望容易克制,而真实的欲望却是难耐。所以他从不找女人。你来做他第一个女人。”

谢华君是说,他不嫖|娼,也少饮酒,虽收钱买卖人命,却不执于金银。免了酒色财气,换做旁人,可称一句端正君子。

但祝眠或许不是。

公子瞬所说,仿佛祝眠已领悟高僧行云尚不能悟之道理。春容不置可否。

她收下焚桃,浅浅应声。

“谢尧不日便至软玉楼,将七夕当日你的所见所闻告诉他。”

公子瞬离去后,她从床侧暗格中取出小坛酒,将焚桃化入其中收起。

不久,祝眠带着解药归来,身上溅有血迹,便将那件绸缎外衣褪下,仅着里衣。夜里他将蛇身炖汤,味道很鲜。银州城少有人吃蛇,春容头一遭跟着喝蛇汤,起初未尝出是什么,待汤碗见了底,才瞧见一段段蛇身。

第二日夜里,春容半梦半醒见,仿佛感觉到有人抚过她的腰身,那只手细腻柔软,很是熟悉。她从梦中惊醒,发现屋内已无旁人,祝眠不知去向。而在她的枕边,放着一包药粉。

焚桃的解药。

她拿起解药,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将药粉妥善收起。

又过两日,官府解封软玉楼。前几日的命案得了结果。衙门那边说的是,死去六人皆是平云寨悍匪,流窜至银州城打家劫舍未果。死者既是悍匪,百姓们心有余悸,纷纷称好,这桩案子便不了了之。

软玉楼解封的第二日,两架马车踏尘而来,停在门前。

下车的是名中年男性,身着苍蓝大氅,器宇轩昂。其面貌和善,举止有礼,下车后行向阿环拱手问:“这位小友,可否劳小友请祝公子至此处一叙。”

“找祝公子?”阿环眼力不差,一眼瞧出对方非富即贵,当即便说,“祝公子在春容姑娘那儿,我给老爷你带路!”

“不用带路,他不会进去。”祝眠的声音自马车顶传来,在众人打量来人的间隙,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大名鼎鼎的谢尧谢大侠,从不出入赌坊妓馆。”

谢尧回身向祝眠抱拳道:“祝少侠,谢某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来听听。”祝眠坐在马车顶上,手握长刀,无半分下车的意思。

谢尧不恼不怪,温吞开口:“月余前,谢某曾请祝少侠出刀,为民除害。”

“五百金,货款两讫。”祝眠悠悠道,“钱已花光,若想讨要,怕是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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