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256)
景昭倒也泰定:“这位郑统领蛮板得很,臣本不抱希望的,也是近来查得些旁的证据,这才撬开了他的嘴。”
皇帝与他对视着,僵持几息后,苦笑着摇摇头:“是朕教子无方,竟生出这么个歹毒心肠的孽子来。”
太子察觉不对,越发阵脚大乱。
他双手撑地,向往跪了几步:“父皇,当真不是儿臣做的,与儿臣无关啊……父皇,交给御史台吧,让御史台推覆严查,这当中定有古怪!”
听了太子的话,皇帝缓缓转过头,脸色极其难看:“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喧闹狡辩?”
“父皇?”太子心底冒汗,顿时惶然又愕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维护他的父皇,此刻却有些不分青红皂白,偏信一面之词。
皇帝周身笼起冻凝寒气,闭起眼来:“太子失德失仪,罪错累累不容恕,已难为众臣之表,更难任东宫之主。今起,褫夺……”
连串不断的疾咳打断皇帝的话,景昭捂住心口,斜在椅侧咳得簌簌战抖,像是快要痉挛一般。
有他这一打岔,废黜的话,便戛然折在了皇帝嘴里。
文德殿里忙乱起来,又是抚背顺气,又是赶忙去唤太医。
好一通折腾后,景昭被送回了王府。
他躺在榻上,虚弱得像刚生完孩子。
沃檀装模作样掉了几滴眼泪,待宫里的人都离开后,立马变了脸。
她推他一把,见不睁眼便又推了一把。连续好几下,才见人掀开了眼帘。
他瞳光涣散,好几息后,才慢慢变得清明。
沃檀心尖猛地缩了下,看他这回面色白得像纸,腕骨好像也更明显,再瘦些,就该脱相了。
给这么一吓,才刚停了的眼泪,这回真情实感冒了出来。
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趴下去抱着他的颈子:“你这是又怎么了?在宫里被投毒了?”
眼泪刚涌出来时是热的,流入衣襟便让人受了凉意。景昭抬手放在她背上:“是我自己提前服了些药罢了,现已无事,莫怕。”
“什么药,是毒吧?你吃毒上瘾了?”沃檀心里牵痛,闷涩难当。
他是真对自己下得去狠手,为了戏演得逼真些,明知中了毒也不揭穿,甚至还主动吃毒。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了。
景昭揽着人,有气无力地哄了许久,并被威胁着发誓往后再不祸祸自己的身子,这才哄得怀里人不再抽噎。
衣襟被哭湿,自然得重换新的。
这回景昭真是没能起得来,只能任沃檀折腾。
她拧了帕子给他擦身,念叨说他哪里的肉都缺了,摸起来没意思。还往下攥了攥:“也就这里份量不减。”
说就说,偏偏后头又跟了一长声的叹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废太子的诏书应该就这两天会拟出来吧?”沃檀问:“太子要是真被废了,还挣扎什么?”
景昭笑了笑:“所以唯有即位,唯有早日克承大统,将这乾坤彻底定下,才能‘拨乱反正’,才能压住所有局面。”看了眼壁漏,又道:“苏国公府的人,应当已知真相。”
“知道皇帝故意让太子背锅?”沃檀正在盆子里洗手,搅得水声哗哗作响。
洗完手后,她带着干净的皂香味回到榻边:“苏国公府打哪儿知道的?你安排的?”
景昭点点头,边与她说着细节,边从被卧中伸出手去牵她。
用皂角洗完后,皮肤多少会有些拔干,但她的手仍旧滑润,不是搽了膏子后的滑润,而是干爽的滑润。
她手脚功夫学得不好,刀剑也很少握,手心里便没什么茧子,握起来细细软软,手感像层叠的绢丝。
大抵人的念头总会被动作给出卖,她忽然抽出手:“别摸了,瞧你馋得。”
景昭喉头微咽了下,有些难为情:“我并未……”
话才出口,沃檀的影子压了过来。她拢住手,朝他耳朵里吹进一句话。
没羞没臊的话,出格得让人理智吃紧。
听罢景昭心头一阵摇荡,魂都好似随着陡然刮起的妖风袅袅摆动。
视线不由自主滑落,他看了看被她蹬住的,那双躺着垂翅凤蝶的绣鞋:“当真?”
“骗你是狗。”
“……”这就大可不必了。
变故当前,他却在想着那三寸风流,真是罪过。
赧意透心,景昭抿着唇笑,姣好的眉眼间收着一段含蓄的风情。
忙活到晚上时,沃檀替他接了卷秘信。打开看了看,是说苏国公府的人已经秘密进宫。
“这会子可有好戏看了,皇后应该连觉都睡不好。多少年的仇人啊,终于可以摁死了。”沃檀老成地叹息,再将那纸团子濡进水里,搓断了上头的字迹。